一旁的衙役如狼似虎,拖着红姬走到一边脱下裤子打板子,因蒋明哲吩咐重重的打,衙役也不敢徇私,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每一板都结结实实的打在红姬身上。
可怜红姬虽然落入娼门,日常却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别说三十大板,十个板子敲下去,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衙役害怕打死了人没了口供要担责任,不敢继续敲,试了试鼻息对蒋明哲道,“大人,已经昏过去了。”
蒋明哲冷哼一声,他难得一本正经的坐在这里问案问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便道,“先收监,明儿个再审。”
回了签押房,还没换衣服呢,一个老妈子从后宅走出来,对蒋明哲道,“老爷,四姨奶奶请您过去一趟。”
四姨太是蒋明哲身边最得宠的,向来跟前头有勾结,这种时候要找他,必然是跟案子有关的了,他有心不见,又唯恐四姨太撒娇,只得起身往后堂去了。
果然四姨太娇滴滴的迎出来,“老爷这是忙什么呢?昨儿个就没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又给哪个狐狸精勾走了呢!”
这四姨太生得美,人也泼辣,别人不敢说的她敢说,别人不敢做的她敢做,蒋明哲宠她宠得惯了,竟有几分怕她,此时就赔笑道,“哪有什么狐狸精啊,这不是地方上出了人命大案,我得断案呐。”
她等的就是这一句,忙笑道,“什么人命我不管,我有一个人如今正陷在里头,我跟人家家里人打了包票的,你得把他放出去。”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这可不是儿戏,这案子搞好了我就能高升,你别给我添乱啊!”
这个四姨太翻了个白眼儿,“你再高升还不是太太得诰命?我呀,眼孔子浅的很,只认得金子和银子。”
蒋明哲知道四姨太要钱的本事高明的很,肯这样争辩必然对方给的不少,忙问道,“是谁来求的你,给了多少?”
听他这样说,四姨太一扭腰身,又翻了个白眼儿过去,“给了多少也跟你没关系,你只管放人,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蒋明哲最爱的就是四姨太这个调调儿,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色眯眯的笑起来,“我又不跟你争,你有本事,要来的都是你的,只你得告诉我是哪一个呀,不然可怎么放人?”
目标得逞,四姨太得意洋洋的露出一个笑脸来,“还能有谁啊,城东做绸缎庄生意的钱家,你抓的人里头有一个是他们家的二少爷,他家太太急得了不得,昨儿个晚上就来找我了。”
他眯缝着眼睛,想着那钱家是个有钱的,如今他家二儿子既然撞到自己手上,少不得好好敲一笔,便道,“你说给钱太太,这是人命大案,轻忽不得,本官断不能玩忽职守。”
四姨太这人,也不是头一回做这项生意了,自然听得懂其中关窍,笑道,“老爷放心,妾身省得。”
她帮着蒋明哲宽了大衣赏,又服侍着他用了膳,这才派了自己的心腹老妈子去传话,果然钱家又送了无数银钱过来,这是后话不提。
另一边,红姬被拖回到牢房里,因她是犯人,又无钱打点狱卒,老鸨见她被打成这样情知以后是做不得生意了,也懒得给她多花冤枉钱,所以,这红姬不过挣扎等死罢了。
还是狱卒看不过眼,给了抹了些创伤药。
苦熬到后半夜的红姬,暗自想道,自己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合被卖到这见不得人的所在,日日迎来送往,早就活腻了,如今还要受这等活罪,不如早早死了干净。
趁着入夜后牢房内昏暗,狱卒也都在打盹,挣扎着解下腰上的汗巾子就上了吊,花姬和老鸨虽然跟她关在一起,但是两人睡得沉,竟是一丝儿声音都没听见。
等到早上发现的时候,红姬早就凉了。
狱卒险些吓得昏死过去,犯人病死不关她的事,如今自尽死了可就是她的责任了,一面慌的把红姬从梁上解下来,一面对老鸨道,“老奶奶,您可看清楚了,你这个女儿实实在在是熬刑熬不住,可不是吊死的!”
这红姬原是老鸨买回来的,做生意也做了七八年了,早就赚回了本,此时也不在意,听见狱卒求她,忙附和道,“我这个女儿本来身子就弱,被打死了也只能怨她命不好罢了,您放心,便是在堂上见了大老爷,我也是这话。”
那狱卒方放下一半的心来。
此事少不得报给蒋明哲知道,蒋明哲吃了一惊,“这可怎么办?”
师爷忙道,“便是畏罪自杀,这也是常有的事,不值什么,好在老鸨和花姬还押着,咱们尽可以再审。”
听师爷这么说,蒋明哲这才放下心来,后对师爷道,“依我看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老鸨和花娘们那里,那个姓钱的小子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如先放了吧,总管着还占地方。”
师爷知道必是蒋明哲收了钱,心下虽然不以为然,然而蒋明哲是主官,他做师爷的却不好多说什么。
当日船上的几个客人除了姓钱的,那拿金兰给花姬的姓吴,和一个姓郑的都被家里用钱赎了出去,蒋明哲便对船上的人继续用刑,屈打成招之后便让他们签字画押,得意洋洋的行文进京里,又给自家老叔蒋明天写了封信。
因事关青黛,蒋明天也不敢怠慢,忙忙的进宫来见成功墨煜,他进了勤政殿,正有官员跟成功墨煜汇报这事。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蒋明天听到那官儿对成功墨煜说道。
成功墨煜点点头,又看向蒋明天,“蒋卿此来,也是为着玉绦河里发现张二尸体的事?”
“是。”蒋明天不敢怠慢,急忙答应道,“玉州主官蒋明哲乃是微臣的侄子,方才也休书给臣,说了玉绦河的事,据他说起来,匪徒竟跟花船上的老鸨和一班花娘有勾结,已经被他审理了出来。”
“若此事是真,你侄子便是大功一件啊。”
第三白三十四章 漏洞
“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子的职责所在,不敢说什么功劳。”
“此事事关重大,且涉及安明余孽,朕打算派钦差过去会同审理。因此事事发风瑶,就由风离为钦差,会同知府戚风共同审理此案,卿意下如何?”
成功墨煜看上去实在征询两人的一件,但也不过就是下个通知。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余地,是以成功墨煜随手写了一道圣旨,用玉玺压好后,便打算在明日早朝宣布。
等两位朝臣走后,才起身前往平坤宫,将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青黛,然后又问道,“青儿,你在他们那里时,有没有曾听他们提起过?”
青黛闻言,低头沉思片刻,摇头道,“没有,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待着的,并不曾见到谁,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事情。”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成功墨煜这样说道,“若是那一花船的所有人,都与安明余孽有勾结,又为何会故意将那尸体捞出?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
青黛轻轻一笑,道,“谁又知道呢?或许他们另有阴谋也说不定,亦或是,他们内部有了矛盾。”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瞒青儿你说,我已经派了钦差前往调查此事,希望届时能够有所发现才是。”
说完,青黛也不回话,只是沉默了片刻,方道,“若是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去见见赵怡她们。”
“你去见她们作甚?”成功墨煜问道。
“她们既然是赵静安的一众妻室,保不准就会知道些什么,多问问总是没坏处的。”
听是这个缘故,成功墨煜笑道,“我已经见过了,并没有问出来什么。”
青黛横了他一眼,嗔道,“你问不出来并不代表我问不出来,毕竟我是一个女人,女人之间总是更好说话些。”
成功墨煜并不反对青黛,在他本人看来,青黛整日闷在宫内对身体总是不好的,见见人,说说话也是好的,便同意了,“你想怎样都依你。”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宣她们进宫来见我。”
“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就着手准备我们大婚的事情,你觉得好不好?”
听他忽然说起这个,青黛忽地害羞起来,低头嗔道,“谁要嫁给你了,我可还没答应呢。”
成功墨煜哈哈大笑,只觉得内心无比高兴,随上前走近青黛,握住对方的手,笑道,“前几天还答应的好好的,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反悔的。”
青黛趁机靠在成功墨煜的身上,“墨煜,娶了我,你会不会后悔?”
这是两人在这个世界相识以来,青黛第一次喊得这般亲密,成功墨煜只觉得心中一荡,随手将她搂紧怀内,轻声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后悔?”
“即便有一天我不是我,换了个芯子,你也不后悔么?”青黛紧跟着问了一句。
这句话问的成功墨煜很是不解,但是这气氛过于旋旎,加之青黛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不后悔。”
青黛紧紧的贴在他的怀内,两只手环住对方的腰身,呢喃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要了我好不好?”
听爱人这样说,成功墨煜愈发难以自持,两手捧起青黛的脸,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慢慢的低下了头。而青黛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期待成功墨煜的亲吻,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靠近,青黛的身体也是抖动的厉害,就在成功墨煜要亲上青黛的嘴唇时,忽然低声说道,“青儿,你真的是有些不一样了呢。”
青黛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慌忙推开成功墨煜,自己又借力连退几步,强笑道,“我……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还没成亲呢!”
成功墨煜静静的看着青黛,对于青黛的这个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而青黛却是窘迫的不敢抬头,低头轻声若蚊鸣,“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有另一个人上身一般,我……墨煜,你不要在意。”
她这样一说,成功墨煜又心猿意马起来,对青黛柔声笑道,“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现在觉得紧张,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成亲……”
就像几年前一样,虽然她们之间发生了关系,但也那是在意外之下产生的,但也多亏那一次,他成功墨煜才会与青黛相认。而且,他们之间也有了一个孩子。
想到孩子的事情,成功墨煜觉得,是不是应该让墨紫出来见见自己的娘亲了?这几个月一直在学宫住着,除了老师和几位伴读之外,也没见过其他人。
“那……那就等我们成亲好了。”青黛急忙说道。
成功墨煜点头笑道,“好。”
“你先回去吧,我……我要一个人静一静。”青黛又道。
等成功墨煜走了,青黛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桌子边坐下,翻出茶杯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有些冷了,却正好浇灭一下她心头的欲火。
险些就露出马脚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真正的青黛跟成功墨煜是如何相处的她不知道,不过从成功墨煜的种种反应来看,他们一直都是守礼自持的,若是自己过于急进,没准就会引起怀疑了。
好几次,她都觉得成功墨煜在怀疑她。
不是她敏感多疑,是实实在在有这种感觉,成功墨煜有时看她的目光充满审视,那绝不应该是热恋中的男女该出现的目光。
他察觉什么来了吗?
青黛这样想着,随后又摇了摇头,走到铜镜前细细观察自己的容颜,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抚摸,清冷若薄荷如寒冰一样的眼睛,花瓣般的嘴唇,细腻柔嫩的肌肤,这一切,都是成功墨煜无法抗拒的吧。
她得意的低低笑出声来,“你爱的是这张脸呢,还是这个人?”
不要急,她对自己说,已经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被怀疑,只要等到成亲以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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