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皇上半躺着坐在龙椅上，声音已经没有了洪宗之气，他的肚子越来越胀，已经渐渐影响到了呼吸。

墨煜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儿臣知罪。”

“你私自将犯人从牢里带了出来，朕念你大病未愈又值新年，当时不与你追究不代表不会追究。如今元宵已过，可以见血了，明日就行刑了吧。”皇上轻描淡写地道。

“父皇！儿臣请求您能网开一面，饶过青黛这一回吧！”墨煜依旧磕着头恳求道。

皇上见墨煜替她求情，不免生气：“她伤你至此！你还替她求什么情！你可知若有个万一，你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咳咳咳！”因为话急，皇上猛地咳了几声。

“皇上，您担心龙体。”李公公赶紧上前为皇上拍拍背。

“父皇。”墨煜也担心地抬起头了，见皇上只是咳了几声，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片刻，见皇上喝了些水终于顺了气，墨煜才敢继续往下说：“父皇，青黛只是一时失手误伤了儿臣，罪不至死。您已经打了她三十大板了，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她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墨煜又磕了头去。

皇上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生气，语气放平缓地：“你也知道是成命，既是成命，又如何能收回？你当圣旨是儿戏吗？朕主意已定，你话不必多说，你违抗圣旨私自将人带走，你且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个惩罚已是最轻。

见皇上主意已定，墨煜不免心急：“儿臣愿意领罚，但请父皇饶过青黛。青黛跟儿臣不过是夫妻间的玩笑，青黛确实是失手误伤了儿臣，试想青黛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故意伤得了儿臣？这一且都是意外！儿臣斗胆，敢问父皇，若母妃与父皇玩闹，不小心误伤了父皇，难道父皇也要杀了母妃吗？”

“她自己都已经招了罪行，你话不必多说，圣旨已下不可收回。而且你要记住！”皇上撑起上身，指着墨煜道：“你与她不是夫妻！她不过是你买回来的侍妾，名分都没有！”居然拿青黛跟他的贤妃比！

“父皇！”墨煜不死心，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当年儿臣遭人追杀落入悬崖，若不是青黛舍身相救，悉心照顾，儿臣哪里还有命活。儿臣曾与她定下誓言，要与她一世一双人，已经拜过天地的，她就是儿臣的结发妻子。后来我们因故分开，再见时，儿臣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另娶他人。青黛是气不过与儿臣争执，儿臣自知理亏，才让着她，导致青黛失手伤了儿臣。还请父皇看在她救了儿臣一命的份儿上，饶过她吧。”墨煜又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这些，都是他编的。他已经失去了那十五年的记忆，完全不记得他被人追杀后的事情。他只知道，他要保青黛，不然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皇上又缓缓躺回了龙椅上，语气已经没有那么起伏：“这事你当初拒绝赐婚的时候确实说过。原来竟是她。那她怎的就会在青楼里？”若是寻常人家，也好接到王府做个妾室，也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墨煜微微一愣，被他蒙对了？事情当真就是这样？

“青黛为了来找儿臣，被人迫害卖去了迎春坊。还好儿臣及时找到了她，将她带了回来。还请父皇看在她救了儿臣一命的份儿上，功过相抵饶了她！”墨煜又求情道。

“救命之恩是当报，朕可以给她赏赐。然而她差点杀了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一事还一事，不可混淆。圣旨已下，也反悔不了。她死后，朕许她以你妾室的身份厚葬。”这已是他最大的宽容，只因墨煜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

“父皇……”墨煜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皇上挥手打断了。

“你不要再说了，朕累了，回去吧。”皇上疲累地闭上了眼睛。若青黛真是墨煜在民间的结发妻子，那她现在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不然，日后墨煜继承大统，她要如何处置？以一个青楼出身的身份当皇后？当嫔妃？不可，怎样都不可。

“父皇！请……”墨煜不死心。

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如今皇上不可动怒，身子也很容易乏累。

墨煜看着李公公，又看看双眼紧闭的皇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青黛去死。

墨煜眼眸深沉，片刻后双手握紧拳头，豁了出去：“青黛恐怀有儿臣子嗣，还请父皇看在子孙后代的份上，饶了青黛。”

闻言，皇上骤然睁开眼睛：“此事当真？”他的儿子本就不多，孙字辈的更是少，如今儿子们个个都大了，孙女一堆，孙子却只有老四家的那么一个。

墨煜闭了眼睛，轻轻深吸一口气，道：“青黛葵水一月未至，太医道月份太小不好判断，但也不能排除怀孕的可能性，故儿臣与太医未敢禀报。”

如今，也只能这样先保住青黛了，届时再以青黛病重，葵水错乱导致当初误判为由开脱就好。

皇上深思，唤来一直替青黛诊治的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听到皇上问话，疑惑地看着旁边同样跪着的墨煜，皇上这样问，应该就是煜王告诉皇上的。

“呃……”太医看看墨煜，又看看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太医，你就如实跟父皇说，黛夫人是不是一月余都葵水未至。”墨煜有些担忧，他未与太医打过招呼，不知他会如何说。

听到墨煜这样说，张太医就明白了，于是很放心地道：“回禀皇上，黛夫人确实月余未至葵水，脉相细滑弦数。但黛夫人身染重病，脉相复杂，重疾导致葵水混乱也是有可能的。加之黛夫人昏迷不醒不能问诊，为此臣未敢将此事禀明，只是在用药上多做注意，避开孕妇禁忌。本想待月份大些，确诊了再报与皇上。”

皇上一听，久违的笑容浮上脸庞，有希望总是好的。他的儿子们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婚的不婚，痴情的痴情，生了几个孙子，最后保下来的只有老四家的一个。

见太医如是说，墨煜心里放下心来，总算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