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清一脸讽刺地看着苏安楠哭爹喊娘的模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苏相儒扫过来的严厉视线,眼神瑟缩了一下,连忙讨好地冲他爹傻笑了一下,而后赶紧指了指身旁的小丫头,开口说道,“爹爹,您看,这是谁?”
苏相儒顺着那个混小子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他旁边站着的人,一向沉稳的苏大人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爹爹……”苏宴浅莞尔一笑着叫了苏相儒一声,清灵软软的声音在空气里化开,直接漾进了他的心里。
“浅儿?!”苏相儒唇上的胡子抖了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苏宴浅,一股酸流在心里晕开,苦涩了满嘴。
苏宴浅走了下去,站到了苏相儒的面前,又轻轻唤了一声“爹爹”。苏相儒这才有了动作,僵着手,微微抖着,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真实的触感让苏相儒喉咙瞬间被堵住了,狠狠咽了咽才不至于在女儿面前失态,口中不停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想必苏相儒的惊喜,霍夫人现在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被儿子一直拽着袖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瞪了闯祸的儿子一眼,而后缓缓走过去,不着痕迹地拿过苏相儒手里的檀木戒尺,轻笑着温声问他。
一提到这个,苏相儒冷哼一声,厉目立马便戳到某个厚着脸皮讪笑的混小子身上,冷冷地说道,“还不是有个混账东西又干了好事?!”
“哟,霍姐姐,这大夫人还没说话呢,您怎么就先说了呢?问老爷为何而来,难道不应该是大夫人该做的事吗?咱们这些做奴才妾的,大夫人和老爷面前,哪有说话的份儿啊?”
一个酸里酸气的声音忽然想起,令苏宴浅立马皱起了眉头,无论是这语调还是这话都是在辱骂霍夫人的,让苏宴浅心里的火立马就窜起来了,她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衣着艳丽的女子。
“这位是赵姨娘,老爷回了苏家本家后,你嫡祖母生塞进来的。”霍夫人见苏宴浅不认识,轻声在她耳边给她介绍。
霍夫人口中的“嫡祖母”是苏相儒的嫡母,苏相儒是家中庶子,家里也是布衣,祖上没有什么当官的,当年是有幸遇得安良王赏识,才能得以进学入朝为官,所以无论是后来塞进来的赵姨娘还是苏相儒家中给她聘的原配刘氏,都是目不识丁的粗鄙妇人,所以刚刚墨灵儿口中的“清妃娘娘”赵姨娘等人都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宴浅一听是她嫡祖母塞进来的人,顿时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了,给念瑶使了个眼势,念瑶立马会意,美目凌厉一扫,气势尽出,“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跟我家娘娘的生母说话?!霍夫人乃皇上亲封的二品夫人,官爵在身,是尔等民妇可随意相比的吗?!”
赵姨娘本就年轻,被念瑶的气势一慑,登时没了声响。而大夫人刘氏原本被赵姨娘恭维地嘴角都要翘上天了,结果被念瑶说得,立马觉得俩上火辣辣的,感觉被拂了面子一般,登时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你才放肆,你个贱婢!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在我面前说话?!霍清和这个贱人再怎么样在老娘面前永远都是个低三下四的妾!老娘永远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她的主子!”
“够了!”苏相儒实在听不下去,一声厉喝打断了刘氏尖酸刻薄的声音,皱着眉将霍夫人揽进怀里,旁若无人的柔声安抚。
“老爷放心吧,这么多年了,妾身早就习惯了。”霍夫人心宽体胖(pan二声),抬头淡然一笑,身上清仙淡淡,并未将刘氏的话放在心上,这股子淡然劲儿,走进来的霍凉瑾看了,总算明白了苏宴浅身上那仙气萦绕的模样是像了谁了。
“朕倒是不知,堂堂亲王爱女,竟会被一个乡野民妇欺贱成这样!清五,你的脾气呢?朕倒是头回知道,清王的耐性竟如此之好!”霍凉瑾从外头走进来,一边一个抱着俩小丫头,身后霍祁暄和霍懿暖一人牵着一个团子跟着他们爹爹走进去。
苏相儒和苏宴清已经,一抬头,正好对上霍凉瑾挑起的剑眉。两人迟了一秒便回过神,立马俯身称万岁。
霍夫人也很快便回过神儿来,福身见礼。屋子里原来坐着的刘氏和几个姨娘愣了一下,听到了那句“万岁万岁万万岁”,都吓得滚到了地上跪着嘴里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霍凉瑾看着苏相儒身后畏畏缩缩的苏安楠,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收回眼神是恰好对上了小女人嘟嘴生气的目光,他一愣,而后赶紧说道,“苏卿快快请起,今日爷微服出巡,身份是黄七爷,如此一来,只是您的女婿,您可别行如此大礼!”
“是,七爷说如何,便是如何。”苏相儒被苏宴浅搀扶着起了身,低头说道。刚刚自家女儿跟皇上的眉来眼去,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加上皇上的反应,苏相儒原本还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稳稳地放下了。
“噗嘶,七爷!七爷!”苏相儒刚刚起身,霍凉瑾便听见那边跪着的苏宴清在小声叫他。
霍凉瑾挑眉,他跟苏宴清的五个胞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这个最小又跳脱的清五,此时他看过去,就看到这个清五眼角抽搐了一般,拼命要给他暗示什么。霍凉瑾额角挑了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霍夫人手中拿着的戒尺,若他没猜错,这戒尺本该是拿在苏相儒手中的。
霍凉瑾薄唇微勾,一下子就想到今儿晨起行云来告诉他这个清五干的好事,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个混小子是要他帮他求情呢。
“都起来吧!堂姑快快请起!”霍凉瑾放下怀里圆圆的眼睛提溜乱转的俩小团子,上前亲自扶起了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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