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尸也是他而不是龙子非。
“将军,你这是要……”
“退下。”他有些不耐烦,他知道李卫对孟芯儿的敌意,当年的那一场战事李卫也在其中,他对孟芯儿的抵触和诚府绝对是最深的。
不过,李卫却左右不了他的心。
推开院子的门,他并未见到龙子非的身影,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些,龙子非仗着他手上的令牌走在军中如履平地,让他好生头痛,不过,他却奈何他不得。
门里,孟芯儿正坐起了身子,她不能一直这样躺下去,她心里慌着,总是要出去打听一下父皇的安危她才能放心。
一探手,她抓起那叠在床边的整整齐齐的衣裳,身上的被子顿时滑落,露出她雪白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丰盈,正欲披衣时,只听那门一响,竟是开了。
欧阳永君就站在那雨后初晴的阳光中,那仿如神祗般的身影让孟芯儿一下子就怔住了,竟是恍然不觉她光裸的少半截身子此刻正尽数的落在欧阳永君的眸中。
男子揶揄冷笑,“宁王妃,你这是在勾引我吗?”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龙子非是不是也看见了这样的她。
孟芯儿的心一沉,迅速将衣衫披在身上再拉起被子盖上自己的身体,她没有气怨,说她怎样都好,她这身子她自己知道,只是想到床上的那些血,又见他此刻全然无恙,她低声道:“昨夜里,我床上的男人,是谁?”她想知道那些血的主人。
他好端端的,必不是他,可是昨夜,她分明就感觉到了一份拥抱,此时想来,竟是让她心沉似海。
“怎么?你想是宁王还是龙子非?还是穆寒书?还是其它的某一个男人?”她的话惹他生怒,随手关上房门一步步走进来时,竟是又有了掐死她的渴望。
“嗯,随便一个都好,只要不是你。”她遂了他的心愿,给了他一个可以引火烧身的答案,明知道说了会不妙,却还是睹气说了,她就是一个笨蛋,蠢蠢的笨蛋。
“是吗?可是我要告诉你,你要失望了,昨夜里搂着你睡的男人就只是我,不是他人。”他宣布他的所有,那些人,眼下谁也别想跟他争,他不许,就谁都不能靠近她,他还是好奇她的身子,她果然就是妖吗?
他的话让她的心踏实了,知道不是别人,这个答案不知为什么竟是让她心安,不过,她心里还是惦念着她父皇,她轻声向他道:“告诉我,我父皇他怎么样了?”
“哦,原来你并不想见我,你惦记着的只是你父皇。好吧,我告诉你,他昨夜里败了,而且不出三天,他还会败,甚至于有可以成为我魏军的阶下囚,到时候,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三公主的父皇。”还是叫她三公主好些,总好过那宁王妃的称呼。
“你抓了他我会救他,他抓了你我也会救你。”她说完,轻巧的系好衣带,一双玉足随即从被子里抽出而落向那床前的鞋子里,那白,惹他侧目,鼻间,竟又有了血腥的味道。
第54赏 偷议
“孟芯儿,我不需你救我,我也不会败,败的只会是你父皇,这一回你不会知道我的任何布署,于此,也便没有人向你父皇玄风告密了。”他挑挑眉,向她宣告的时候,心里隐隐的是恨,梅香,我错了吧,我不该对她再有意念了。
她轻轻一笑,道:“你的布署,我不想知道,倘若吴军真的败了,请你,放了我父皇。”她此番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眼前的他也不想让父皇身死,两个人,她谁也不想。
有些贪心了,可是有时候,她就是这么矛盾的固执着。
“条件呢?”他揶揄但笑,其实她没有权利跟他讲条件的,他却出奇的这样问了,他竟是给了她这个权利。
孟芯儿皱皱眉头,想想昨夜里魏兵的奇阵,她绝对相信欧阳永君有可能再败她的父皇,可是救了父皇的条件,她真的没有,她什么也没有。
皱起的眉头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其实,她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我……没有。”
他哈哈一笑,“那便没得商量,三天内,你不许出离这屋子里半步,三天后,我会让你看到你父皇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会让你求我,求到我答应你为止……”眸中闪过嗜血的光茫,他想要让她知道那份战败的痛苦,就仿如三年前的他。
她的心一颤,倔强的仰起小脸,一片惨白对他时,轻声言道:“好,我便还了欠你的,从此,便两讫了。”
那低低的声音飘响在室内,久久,竟不曾散去。
她说,她要还了欠他的,从此两讫了。
不,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他还没有让她跪在梅香的墓前叩首悔过,他不会放过她的,冷笑:“三天后,我们再见,再做决断。”
很好的一场戏,这三天,他不许任何人走进这里,即使是龙子非也不可以,打定主意,闪身,欧阳永君飘然离去……
“将军,你怎么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酒?你不打仗了吗?听说吴军又要行动了。”龙子非端着酒杯笑语,黝黑的瞳眸写满了一份自在,既然是在说着这沙场上的事也仿佛与他无关一样,他,就只是一个看客。
“时间还早着,等吴军开始行动了,我在布署也不迟。”抓住玄风是迟早的事情,他此刻清闲便是预示着所有都已布置妥当,他又岂会对龙子非宣告这军中一切,别说是龙子非,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他也不理会。
那亲赐的三尺白凌总是飘在他的眼前,白凌上溅血,招去香魂一缕,从此,他无发妻。
“好,那我们就行喝个痛快,我先祝将军旗开得胜,以雪当年之耻。”龙子非倒是豪气万千,端着酒杯终于收起了平日里的那份放荡不羁,只意气风发道。
“子非,你说,我要是胜了怎么处置孟芯儿?”欧阳永君总是觉得龙子非对孟芯儿有些过份的关切了,不止是算计着他娶了她,还一味的关心着孟芯儿,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不是你夫人吗?还能怎么处置,夫人就是夫人,与她圆了房,再生个娃,这才对嘛。”龙子非大咧咧的说道,竟又不象是对孟芯儿有意。
“哈哈哈,她不知圆了几回房了,没得让我觉得肮脏了。”他不屑,想到宁王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一杯酒送入喉中,龙子非突然间将一张俏生生的粉面递向了欧阳永君,“或者,你当着玄风的面要了她,你说,玄风会不会气死?”
眸中一个闪亮,这似乎是一个好主意,他猛的一拍桌子,“就依了六王所言,这事就定下来了,看来,我得抓紧了,哈哈哈,我要看看玄风的脸涨成猪肝色的样子。”
“将军,来,再喝。”龙子非笑涔涔的劝着酒,四哥做下的错事,却都要他来扛着,怎生得一个累呀,他却无奈,端起酒杯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间的挑弄了一下欧阳永君的脸,其实,说完刚刚的话他就后悔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他眼里,真是帅呆了……
第55赏 不战
雨又起,烟花已是无法燃,人算总不如天算。
“李卫,马匹备好,半里地一个暗哨,我要我的命令能在最快的时间传到,绝不可贻误了军情。”眼看着吴军已经慢慢的走入了他撒下的网,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败,他也不许自己败了。
“是,将军。”
“等等。”忽又想起一事,他又道:“让那随在玄风身边的人小心了,别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埋了三年的棋子,说什么也不能亲手把那棋子毁了,即使抓住了玄风,那棋子说不定日后也还有用,想到孟芯儿说过的要他放了她父皇,他就有一种感觉,或者,他真的会放了玄风。
只是,那孟芯儿就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他身下的女人。
不管她那身下血,他从来也不信邪,他要她替代了梅香只知道身为女人的痛。
“是,将军。”李卫恭恭敬敬的,再也不敢提及孟芯儿了,虽然这两日将军很少进去过那个院子,甚至让他把守住那里不许任何人出入,但是他看得出来,将军的心似乎还是系在了那里,因为昨夜,他亲眼看到将军独自一个人潜了进去,虽然只有短短的那么一刻钟,但是,那已说明,将军的心里还有着那女人的。
李卫握着手中的刀把,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将那女人诛于当场。
可是这样的机会,将军会给他吗?
……
三日到了。
魏国与吴国还是盛传欧阳永君伤病在身,甚至于淹淹一息,绥镇里不停的涌入军医,有来自魏国帝都的军医,还有来自民间的,魏国人不想他死,所以军医便不用请而自去。
吴军更是大喜,玄风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狡兔三窟,这一回,他不会再给欧阳永君留一条命给,留着了,就是祸害,三天前他的一败就让他感受到了欧阳永君的厉害,淹淹一息中还能想出那么一个神奇的阵法,欧阳永君的确高明。
“王,喝杯参茶吧。”帘帐起,一女子妖娆而入,托盘中,参茶还冒着热气,散着一片香。
“璇姬,放着吧,来,为朕捏捏肩。”
“是,王。”女子温柔步去,所过之处,都是一抹香,撩人心弦。
“璇姬,灭了那个贼子,班师回朝,朕就要给你一个名份了。”
女子轻轻一笑,“王,璇姬只要能侍候王便是了,其它的,璇姬不能想,璇姬的命就是婢子的命,璇姬不要,只要王快乐了,璇姬也就快乐了。”
帐中,玄风胡须轻飘,伸手一拉一带,女子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俯首,刹那间,就在那即将开战的两军阵前,玄风忽略了有一只豹子正欲准备报那三年前的仇,他沉在温柔乡里,只等大胜而归朝……
雨,依然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绥镇,沉浸在一片阴冷之中。
“李卫,传令下去,三更时收网,抓活的玄风。”用那快马虽然不方便,但是,他这里不便,玄风那边自然也是不便。
老天爷是公平的,他这里下了雨,吴军的帐中更是风雨飘飞。
时间的沙漏在慢慢的散落,听得那声音,淡弱的,却惹人心惊肉跳。
孟芯儿坐在桌前,才过了午,室内就因为这样的雨天而一片昏暗。
她燃起了蜡烛,他说,三天内他与父皇的战事就可见分晓,就要三天了,这让她的心已慌了一片。
没有祝福也没有祈愿,两边的人帮了这一边,就是对另一边的伤。
其实,最难为的是她。
书早已看不下去了,只是拿着摆摆样子罢了。
那人,可知他早已扰乱了她的一颗心吗?
父皇,他要被擒了,这一次,她的感觉就是吴军又要败了父皇要被擒了,而他,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终于可以一雪当年的耻辱了。
她在想着,想着那可以救她父皇的与他交换的条件。
想了许多许多,想了许久许久。
却只有唯一的一个,她知,他必会要了,因为,他早就向她讨过,不是吗?
守着夜色,从亮到黑,从一更到二更,再二更,到三更……
屋外,渐渐传来了紧张的气息。
那是沙场冷冽而忍血的气息。
一切,就在这一刻开始了……
第56赏 为奴
“将军,吴军已进入包围圈,所有各队人马全部已传回消息,三更时立即开战。”
“再探。”欧阳永君不急不躁,却是走向了大帐中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一伸手打开时,一把琴跃然眼前,他抱起那把琴在怀中,“李卫,一会儿所有的消息都写在纸上交给孟广再传给我,切忌,不可言传。”
“是。”李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欧阳永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广,孟寒,你们两个跟着我守在屋外,其它人等谁也不许入内。”他说罢就起身向孟芯儿所住的小院子而去。
“将军,不可。”李卫已明其心意,急忙劝阻。
欧阳永君却哪里理会,打着伞,怀抱着琴,只几个起掠,转眼便至门前。
推门,一室的冷清。
床上,孟芯儿正蜷缩的坐在墙角抱着两膝,谁也不知道这一场仗的结局孰胜孰负,但是所有的局都已布好。此刻,就是棋子们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欧阳永君自信他每一个局都拟的出奇不意,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只等探子来报:玄风被抓、魏军大胜、吴军完败。
“吱呀”,门开了。
孟芯儿恍然惊醒,举目间,是欧阳永君怀抱着琴而入。
“芯儿,抚琴一曲吧,本将军要听琴曲。”越是大战越要沉着,他就要让天算不如人算一次,就算下了雨,这仗他也要胜。
“是。”孟芯儿淡冷的一双眸子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早已让心心潮汹涌了,这样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想到听琴,他实乃是高人。
一双玉足轻巧穿起鞋子,落地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只因,那脚底传来了的麻痛,却是忍着那麻痛而至琴前,优雅落座,再不看他。
指落。
琴声起。
却是欧阳永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十面埋伏》,那琴曲忽而慢忽而急,忽而如小桥流水忽而如珠玉落盘,不过须臾便让欧阳永君沉浸于其中,竟是忘记了此时的绥镇内外正是一场大战。
孟广悄悄而入,一张纸条送入了欧阳永君的手中,他看了看,点了点头便示意孟广出去了。
就这样欧阳永君一边听琴曲一边看着那不住送进来的关于战场上的各种消息,孟芯儿初时还能够全神贯注于琴曲中,慢慢的,她被孟广越来越频繁的走入而扰了心神。
窗外,就近五更了。
天亮时,只怕,一切胜负都已分晓了吧。
只一个恍忽。
指起。
弦断。
琴声嘎然而止,却正是孟广拿着一张纸笺兴冲冲走进来的时候。
欧阳永君并未理会那琴弦断,而是拿起了那纸笺认真的看过了每一个字,然后不紧不慢道:“带玄风进来。”
那般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带一个小兵小卒进来一般,可是孟芯儿的心却一下子就抖颤了起来。
父皇他,怎地这么快就被抓了。
她扬眉,风雨中的门楣间,玄风一身明黄衣袍,袍角还滴着雨中的水滴,泥浆点点洒落,他狼狈不堪的被推搡而入,站在门前望见孟芯儿的时候,眸中,竟是隐隐的恨。
“孟芯儿,原来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让我玄风败了。”他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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