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呈八面。每一面都有一个小窗户,墙壁上,是十八罗汉的塑像,四面八方,全是深深的血爪印。
正中间,一条垂下来的白绫。上面挂着的女人,已经风干了。衣服也布满了灰尘。
若霜惊恐的看着公子嘉,公子嘉只是望着这具风干的尸体,在发呆。他眼圈红红的,仿佛在隐忍这自己的眼泪。样子好不凄凉。
“公子嘉,逝者已矣,你还是节哀吧……”
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若霜最看不得男人流泪,仿佛男人流泪特别能打动人似地。
“你知道吗?她那么美,那么善良。却被那个狠毒的女人关在这里,赐死!”公子嘉说着,一脚踢翻了放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桌子顿时就散架了。
若霜吞了吞口水,有些忐忑的看着公子嘉,不明白他带着她来这里的目的。不过,看到公子嘉脸上的仇恨,他仿佛非常憎恨赵娼后。赵娼后是妓院的歌女,一个在声色场所混的女人,手段自然要比那些名门闺秀来得多了。这一点,从古到今,无可非议。
公子嘉坐在地上,伤心得很,这么些年了,他为什么没有把母亲下葬呢?这让若霜很不解。
“你知道吗?那个可恶的女人,我娘亲死了,也不让她葬在我父王的陵园里,说那个地方,只能是她才有资格!”
若霜这才恍然大悟。这个赵娼后,她真想会一会。
“公子嘉,你也别伤心了,其实人都已经死了,葬在哪里,奴家觉得都无所谓。有些人还火葬呢。据说,火葬后的灵魂可以升天的!”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若霜听得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话,有些纳闷。她好像听谁说过呢,哦,楚逍遥,是她要死的时候,楚逍遥说的。想起楚逍遥,若霜心里又有一丝愧疚。如果今生还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吧。
“火葬?什么火葬?”公子嘉转头问道。
“就是把人烧了呗!”
“噢……这宝塔里面,可是有不少的冤魂啊!”公子嘉叹了口气,然后紧紧拽着若霜的手,“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大家都说奴家长了一张比较大众的脸!”若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很是汗颜。
“你愿意本王为你赎身吗?做本王的王妃!”
“这个,还是算了吧,奴家配不上公子你,况且,奴家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汗啊,真是汗,我怎么可以这么出众呢?怎么可以呢!
“走?去哪里?”
“可能去燕国吧,奴家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哥哥!”
“可是,本王听你的口音,你似乎来自秦国吧?”
“恩,祖上是秦国,可是太穷了,我们就到处流浪了!”
汗,狂汗!若霜心里不由得大惊,她都已经很注意自己的口音了,一般的人还真听不出来。却没想到公子嘉反而听出来了。
“秦国最近对我赵国虎视眈眈的。不过,谅他们也想不到本王早就做好准备了!”公子嘉眼神透着一股杀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认真的看着。
千年寒玉,若霜大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发现她了?
“仓漓姑娘,做本王的夫人,本王为你赎身吧!”公子嘉突然又话锋一转,把若霜吓了一跳。“这个,送给你!”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家不能要,不能要!”
若霜连忙摇头,虽然她现在恨不能马上抢了千年寒玉立刻离开,可是,她不能,王贲都还没有找到,她如何离开呢?
况且,按照公子嘉这么说,他既然已经有了相应的部署,她必须想办法知道。
“给你拿着,本王约你游湖,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送给你的!”公子嘉把寒玉放在若霜手里,不容置疑的道。
“那……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若霜小心的把寒玉放在怀里,忐忑的朝公子嘉笑笑,她真的到现在也搞不懂公子嘉到底是个什么人。
把寒玉给了若霜,公子嘉把他娘亲的尸体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尸体已经干了,看起来非常恐怖,若霜微微别过头,胃里有些作呕的感觉。
“娘亲,火葬能让你的灵魂升天,孩儿不孝,就为娘亲举行火葬吧。这宝塔里的人,都是本王从宫里抓过来,曾经害过你的人,娘亲,在那边,千万别对他们客气,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公子嘉说着,然后把屋子里的柴火都堆在了一起,把皇后放在了上面。用火折子点着了。一时间,屋子里顿时浓烟滚滚。
若霜捂着嘴,心里很害怕,看到公子嘉跪在那里,神情悲凉,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不会是要把自己落在这里陪葬吧?
“公子,这火马上就要燃起来了,要不,我们走吧?”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跟你老妈又不熟,她死了和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若霜在心里直嘀咕。
“让本王多陪陪她,她这一辈子,真是太苦了……”公子嘉跪在地上,不愿离去。
“可是……”
若霜看看这四面八方的小窗户,不知道她能不能钻出去呢,如果一会火势太大,她就钻窗户好了!打定主意,若霜也淡定起来,跪在地上,给这个不知名的女人磕了三个头。
突然,公子嘉一把抱住若霜,纵身而起,活生生的把塔顶给掀翻了,然后从塔顶飞身下来。
这功夫,让若霜再一次震撼,她仿佛,好像不是公子嘉的对手了。
看到若霜他们从塔上直接就落了下来,灵儿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抓着若霜,到处看她有没有伤。
“走吧,宝塔要燃起来了!我们下山吧!”
这一次,公子嘉没有牵若霜的手了,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看起来很落寞。若霜和灵儿静静的跟在后面,随他一起上船。
宝塔不一会就全部燃起来了,邯郸城里很多人都在纷纷议论,这宝塔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燃起来呢,一时间又是流言蜚语。
回到梨园春,若霜一个人躲在房里看着寒玉,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公子嘉,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了寻找寒玉的主人,他却把寒玉给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王贲现在在哪里了。必须想办法找到他才是。
“小姐,今天晚上,你要弹奏什么曲子啊?”眼看就要表演了,可若霜还一动不动的,灵儿忙着为她收拾东西。
“今天,你去告诉凤姨,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再弹奏好嘛?”
“这个……好吧,我去问问凤姨!”灵儿走了出去。
若霜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的,很是烦躁。这时候,她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非常的乱。她必须去找到王贲,让他去探探公子嘉是什么人,至少她要知道公子嘉的道行到底有多深。
凤姨破天荒的允许若霜休息一个晚上,这让前来听歌的王孙贵族很是扫兴。凤姨连忙周旋在这些人中间,忙得不可开交。
若霜换好夜行衣,偷偷的从后院的院墙翻了出去。钻过几条街道,她来到官府经常张贴告示的地方。
拿起铁扇,便在上面画上了几个手语,让王贲来梨园春找她。这些手语,只有飞虎队的人知道,所以若霜大胆的留下了几行。然后再回到梨园春,偷偷的从梨园春后院的院墙翻了进来。
做好这一切,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神不知鬼不觉的。若霜不由得有点得意自己的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回到房间,若霜换上了新衣裳,略施粉黛,拿着古琴就上楼了。
凤姨还在客人们中间道歉,周旋。不停给这些王孙贵族解释若霜为什么不来。
一看到若霜上台,她连忙大呼道:“各位公子,仓漓来了,来了。仓漓啊,舍不得大家,所以不顾身子骨虚弱,硬是要来给公子们弹奏……”
凤姨还真是比较适合当公关,这寥寥数语,便让这些王孙贵族对若霜那是怜惜得很,个个都拿着银子递给凤姨,让凤姨给若霜。
为了配合凤姨,若霜捂着胸口,轻声的咳嗽了几声,装出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
“嬷嬷啊,既然仓漓姑娘身子不适,依我看,大家就算了吧,不要听她弹奏了,这伤了身子多不好啊……”
一个头戴纶巾,样子胖胖的公子大声的说道。还狠不舍的看了眼若霜。
他的话很快引起大家的附和,大伙都劝若霜下去休息。若霜起身,给这些人鞠了一恭。
“各位爷,奴家也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谢谢各位爷的垂怜,仓漓自当更努力的弹奏,让各位爷尽兴而归……”
哇靠,真是太古人了,太文绉绉了。若霜有些自恋的想到。
这么一席话,让这些男人们可是暖到心窝子里去了。个个脸上都露着柔情似水的表情,又呆又傻,又蠢又花痴。
若霜淡淡一笑,轻弹一串音符,悠扬的琴声,迷人的歌声,一首笑红尘,让在座的男人们都如痴如醉的。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来生难料,心却已无所扰,对酒当歌我只想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在美也不想要……”
突然,门口走进一个翩翩公子哥,面如桃花,就是胡子有点怪异,灰不溜丢的,怎么看,怎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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