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沙哑而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叶莨归的沉思，手臂处被人触碰道，冰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襦裙已经被脱下了只剩下内衬，薄薄的一层，掩盖不住肌肤的光洁，而在自己手臂的地方，还有几处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有条出了血的咬痕，床上也是预料中的凌乱。

叶莨归的脑袋凭空炸了一道雷，呆滞了片刻，她甚至不敢转身，可是床边仍在小声呼吸的的声音让她不能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

是谁？

她在醉了后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困死了,今天又不上朝，怎么那么早把我吵醒了？”小声嘟囔的声音夹着几分不满与倦懒，柔嫩的声音却似一把利刃一刀刀凌迟叶莨归的心，熟悉的声音像是有了实体，一笔一划，幻化成了一个熟识的人。

“姐姐?”少年疲倦地问道，强烈的光让他有些无法适应，歪着头瞪大一双迷惑的眼睛，半晌，一双眼里充满震惊与恐惧，不算大的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错愕的失了神，连尖叫都忘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衣衫单薄，发髻散下的叶莨归。

良久，沉默被进来送水的丫鬟打破，十三四岁少不经事的丫鬟只道男女有别，突然看见主子床上有对暧昧的男女，吓的惊声尖叫，引来守在不远处的侍卫。

来不及多考虑，叶莨归顺手拔下头上的朱钗，一挥手，朱钗就精准无误地插在了丫鬟的胸前，晕倒的丫鬟停止了尖叫，然而侍卫已经到了门外，床正对着大门，即便不进去也能看个七八。

叶莨归的脸轰的一声像熟透了的柿子，木讷着不知所措，双手紧扣着床单，几乎拧碎了布料。

“殿下？”侍卫见到房中情形便猜到了九殿下开荤了，只是丫鬟尖叫叫他起疑，便问了一句。

“没事，这丫鬟小题大做，被我打晕过去了，你们都别管，退回原来的地方，我叫你们，你们再过来。”沉静镇定的声音打消了侍卫的疑惑，料想殿下初识人事多少有些羞涩，众人交换一个眼神，暧昧的笑了笑。

“卑职不耽误殿下的春宵了。”说完都退回去了。

叶莨归的脸由红转青又变白，她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是如何把阮子凌错看成燕子楚，又是如何纠缠着阮子凌，将他当成燕子楚主动亲吻，甚至……

叶莨归不敢回想，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鄙陋，野蛮，闭上眼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更不愿意看到阮子凌那张恰似自己女儿的脸。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惨白的脸立刻发烫，尤不释然，伸出手用力十成的力气，啪的一声，脸却没有预期的疼痛难当，睁开眼，看见阮子凌用自己的胳膊为她挡住了，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年，连手臂也是细嫩如此，十成的力度足以让他骨折。

阮子凌强忍着没有喊出来，但是满头的大汗紧抿的嘴唇足以说明，有多疼……

“对不起……”叶莨归的嘴唇冰冷，像是含着一块冰，不然明明心中无限伤感与愧疚，说出来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感情？

“没……没关系。”阮子凌低着头嗫嚅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会对你负责的，前几天三皇兄和户部尚书的嫡女定亲了。父皇说;x我年纪也不小了，正打算让母后给我挑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阮子凌小心翼翼道。

“为什么你会跟着我？”叶莨归迅速穿衣下床，面无表情地对床上的阮子凌说道。昨夜她就隐约的感觉到身边有人跟着，只是酒劲上来了无暇多想，哪会那么巧，寂寥的街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恰巧”地发现了她还将她带回去照料。

“你昨日，应当是清醒的。”叶莨归镇定下来，思索一番，想到了不少问题，纵然她醉的不省人事，可是阮子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弱冠少年，不会同样失去理智和她睡在一起。

“我……”阮子凌的脖子更垂了，脑袋像是落日后的向日葵，失去生气，一向红润的嘴唇因为抿的太紧而泛白，细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睑下方出现一点湿润的红。

良久，在叶莨归凌厉的眼神的审视下才抬起头，正对着她，他从她的眼里读出了怀疑与愧疚，还有显而易见的愤怒，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股莫名的忧伤。

“不是那天跟着你，是每晚都偷偷跟着你。”阮子凌犹豫着鼓足勇气说道。

“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日，我听朝臣在小声议论，他们说……你纵有治国安邦之谋略，却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元国最重女子声明，你已经是一个弃妇了……他们嘲笑你，日后只有贩夫走卒才会不管脸面地娶你。我气不过，便同他们打了一架，我是皇子，他们不敢打我，便在朝堂上向父皇告状，父皇罚了我，这几日在家闭门思过，但是总是担心你，坊间那些传闻说不定已经被你听见了，所以我不放心就派了侍女暗中观察你，作夜侍卫说你去了酒肆，我到的时候你正在醺酒，醉的不轻，脸上红彤彤的，我想你定不愿在伤心的时候有人打扰，便一直默默等着你，你终于要回家了，我跟在一旁保护你，发现你醉倒，就上前拉你起来……”

叶莨归眉头微松，轻吐一口气，可是凌厉的目光依然紧紧对着阮子凌，察觉到叶莨归如针芒锋利的眼神，阮子凌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那时，我本来想背你回家，可是刚走到你面前，你就将我抱住了，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清是谁，但是你一直抓着我，不让我离开，眼神迷离，衣衫凌乱，若是被人瞧见对你的名声不利，便一路将你抱回我的府里，叫人收拾了客房给你住，但是侍女说你发烧了，睡觉也不安心，我就守着你，半夜时太乏了，就……不知不觉和你躺在了一起，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想起来的，可是你拉着我的衣袖，翻到了我的身上……”

阮子凌脸上一红，怯怯地看向叶莨归，声音变得嘶哑，哽咽道：“对不起，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没忍住，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真心实意不求回报待我的，也是我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诊视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