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那个灯光下抱着皮球的少年，凌仙尘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现在自己这个状态肯定不能冲到他的面前——因为这个和菲娜面容相似的少女被莉莉丝认定为“重要”，即便被她捅了一刀还在继续庇护这位少女，因此自己现在第一优先应该是继续莉莉丝的任务保护这个女孩。

然而现在追击杰罗瓦的莉莉丝下落不明，凌仙尘担心她可能发生的某种意外，同时对这个时候偶然出现的小男孩感到疑惑，今晚的战斗中自己已经遇到太多次的偶然，而且每一次都可以算是战斗的转折，杰罗瓦试图用这些“偶然”掌握战斗的主动权，虽然自己因为愤怒而出过岔子，不过莉莉丝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欺骗。

可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凌仙尘看着小男孩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杰罗瓦再利用这个孩子引诱自己动手，现在双手抱着少女的自己无法对面前的小男孩做出任何保护，隐藏在暗处的杰罗瓦却有即会将其轻松杀死变成他“活死人”军队中的一人。

仔细想想，制作“活死人”军队的魔法本应该由菲娜所在的暮光学院所掌握，然而现在却被圣殿用的出神入化……虽然菲娜之前也坦白过魔法曾经遭到泄露，但那不应该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才对，凌仙尘无法接受这样的展开——若不是这个魔法，这些孩子也不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成为对方获取胜利的踏脚石。

“愤怒吗？”

恍惚中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凌仙尘因为前车之鉴狠狠回答，“闭嘴！”

不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体交出去，虽然女人应该会有自己无法想到的两全之策，但是若是将自己的身体被控制作为代价，那么自己宁可不要。

“不用抑制你的情感……我与你现在是一体同心，所以你心中所思考的每一件事都能被我全部知晓，你现在很矛盾……”

“闭嘴！”

“究竟是去救那个可能被杀的男孩，还是守护好你怀中最重要的人物——可能挽回你和‘吸血姬’关系的人物。”

“什么？”

听见她话语中出现了菲娜的称号，凌仙尘浑身一震，然而在这个当口他看见一个身影从男孩背后冲出……

寒光刺破黑暗，向着男孩毫无防备后背斩下的瞬间，凌仙尘下意识发动时停封住了周围空间的时间流动，三两步冲到两人之间，挥舞莫邪将杰罗瓦直接两断——当然是在命中对方之前的一瞬间就恢复了时间的流动，拜此所赐男孩并没有看清杰罗瓦被他分尸的血腥一幕，从他的话语中似乎仅仅是因为凌仙尘从他目光中消失而惊讶不已。

“没事了……”

“还没，小子背后！”

凌仙尘放松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杀意，来不及躲闪的他抱紧少女和她的断手，一个前滚翻尽可能躲开对方的攻击范围，可惜背后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大脑瞬间宕机，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右手已经平举指着身后，白色的光芒从指尖射出——凌仙尘在此时回头看见缓缓倒下杰罗瓦胸口的空洞，看起来又是通过附近某处的活死人成功逃过刚才一劫。

“即便是死了，也要玩弄他们的尸体吗……”

分析对方战法的凌仙尘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思考，杰罗瓦的战术简单出奇——用一堆分身围住自己和莉莉丝，当自己受到致命伤的时候就与分身交换，让分身代替自己死去……不过他用来制作分身的材料都是被他亲手杀掉的活人——想到这里就让凌仙尘怒从心起。

“让小子你陷入愤怒，然后趁机夺取你体内的‘兽之力’，或者干脆让‘兽之力’在这里爆发，夺走你的意识让你再度陷入暴走之中……继而可以对龙之魔女造成半点伤害，所以她才会让你拿着这个‘镇定符’。”

女子的话语让凌仙尘再度将目光移回怀中的少女之上，似乎是因为双手断掉的疼痛，少女虽然陷入睡眠之中，但是脸上的却是一副痛苦扭曲的表情……凌仙尘小声念叨，“就算是莉莉丝，这种程度也实在太残忍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根据‘境界线’的记录，你口中的龙之魔女在七岁的时候就第一次上了战场，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和服役十余年的老兵一样面不改色夺走他人性命，龙王的话……居然查不到。”

女子口中“境界线”记录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凌仙尘与她达成契约的一个条件就是女子必须无偿向他提供他想知道的情报——这些几乎如同个人隐私的东西除外，他对于别人几岁开始杀人可没兴趣。

“不过无论是龙王还是魔女，我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在战斗开始前就完全明白了敌我关系，无论敌人使出什么手段都不会将其认作友军，同样，无论友军做出什么动作都不会将其视作敌人……这大概就是他们喜欢独来独往的原因，我虽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但是我明白这种担忧被周围人背叛的痛苦。”

女子罕见地喋喋不休起来，凌仙尘皱起眉头询问她的目的所在，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的回答，“因为无聊啊，你的愤怒又一直让我得不到休息——我说过吧，我的存活依靠着你的愤怒，但是我似乎忘了补充一句，我的状态也和你的愤怒息息相关。”

“赶紧去死吧。”

“这就是你不耐烦的地方，继而这股感情会在你的心中升华为愤怒，然后就会变成我的粮食强制让我不得休息……生物钟都被你搅乱了，为什么龙煌祭都要在晚上进行啊，白天打一场又会怎样？”

听见女子如此反诘，凌仙尘忍不住开口反问，“之前不是在下午借用过你的力量吗？”

“都签下契约了，我的力量当然是被你随意榨取——你倒是给我省着点用啊！”

“终于疯了吗……”

凌仙尘忽然听见杰罗瓦的声音从附近黑暗中飘来，四下环视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