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桌下大腿之上。
“……正如你不抱任何期望的询问一样，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百分之百的否定，虽然我不知道你秉持着怎样的信仰，但是想要拯救我就是向全人类宣战——因为我注定会毁灭掉整个世界，这就是这颗星球加注在我身上的‘天命’。”
“放不下吗？”
“你能放弃进食吗？亦或者睡眠？即便两者都能舍弃，总要摄取必要的水分吧？”
面对的女人的问题，凌仙尘愣了半刻——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面前居然多了一杯热茶，明明刚才女子还在手舞足蹈地谈论着天命……凌仙尘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个空间的支配权属于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那么不占天时地利的自己毫无半点胜算。
“这就是我所背负的本能——即便是闭目养神，摒除杂念，脑海的深处依旧回荡着恶魔的低语，哪怕是现在我还能听见‘杀了你’的声音，双手还需要控制掐住你脖子的冲动……所以让我与你们共生只不过是养虎为患罢了。”
“不杀我的理由呢？”
“心血来潮，你这样理解就好。”
女子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凌仙尘却对此皱起眉头，“我可不觉得轻松夺走数百条人命的你会心血来潮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性命——你不具有人类正常的价值观，自然就不会有正常的善恶观。”
“原来如此，那么凌仙尘我有话问你——你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
“这与现在的话题，有关系吗？”
“意义非凡。”
听见女子的话语后凌仙尘陷入沉思之中——天生下来性格善恶难辨，因此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有足够充足的证据支持，然而女子应该没有和自己打嘴仗的兴趣，也就是说这道题并非让凌仙尘选边，仅仅是女子对他的试探罢了……想到这里的他说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完美的答案，“我觉得人生下来如同一张白纸，善恶都是之后添加上去的色彩。”
“有意思的回答——龙王是性恶论的拥护者，不过龙妃却选择了性善说，老师说这个有趣问题的答案北欧他们讨论了数千年都没有答案……”
女子说到这里伸手在凌仙尘面前画了个圈，凌仙尘似乎从圈中的云雾里看见了战场的一角，那是一群人围攻一名身手灵活的少年，少年利用他的速度周旋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中，那些围攻者手中聚集的魔力足以杀死数名和少年一模一样外表的人类，不过凌仙尘对少年的面孔颇有印象——北欧学生会会长，天海龙刃。
“看你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意外，那就是说明你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获得了同样的情报，过去的天海龙刃和我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将整个神代颠覆。”
“神代，不是由‘兽’毁灭的吗？”
“话虽如此，召唤我们来到这里却是龙王自己——根据这世界上七种原罪将我们召唤于此并且将我们完全支配操纵，可惜的是之后它忘记了曾经拥有的手牌，于是我们拜托了它们的控制，开始执行我们自身所拥有的使命。”
“那使命，就是将人类毁灭吗？”
“正是如此，但是那样还远远不够，为了让人类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的恐怖，这颗星球赋予了我们每一体不同的武器——这也是那些龙王召唤我们的真正原因，如果是一匹‘兽’，在它战斗之前就会被众神毁灭，但如果复数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你看，能毁灭敌人的武器越多越好，你们那些铁血之人不就是这样的想法吗？”
女子的话难以反驳，但如果顺着她的思维下去肯定会站到赞同她的立场，凌仙尘因为腿部传来的炽热醒悟过来——他在心中暗暗感谢“璇玑”的同时开口反问女子，“但那也仅仅是一部分人类而已，不能代表我们全体吧？”
“诚然，个体与全体永远不能等价，然而却永远是研究的方向所在——换句话说你们每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共性就是人类的标签，好了，这颗星球上最为血腥的种族哟，回答我，你们究竟想要对这颗星球做些什么？”
“我们渴望的，仅仅是活下去而已，为此不惜赌上一切——只是希望活下去而已。”
“为了活下去不惜伤害他人吗？”
“没错！”
“为了活下去不惜双手触碰邪恶吗？”
“心正即可！”
“为了活下去不惜牺牲重要之人的性命吗？”
听见女子的第三次追问，凌仙尘愣了片刻，不过在他开口回答之前就被女子打断，“你在犹豫，但这是正常人类应有的反应，你们做不到无情无义，做不到绝对冷血。”
“你想说明什么？”
听见凌仙尘的追问女子微微一笑，“很简单的问题，仅仅是为了说明我们与你们的不同罢了，毕竟我们不用考虑那么多无关的事情，仅仅将眼前所见的一切破坏掉就好。”
“这里，不觉得安静过头了吗，仅仅我们两人说话而已。”
“那是必然，因为这里就是我们所期望的世界，一个没有人类的死之世界！”
女子说到这里站起身子，双手提起裙摆行了一礼，然后弯腰向凌仙尘示意周围，“这就是这颗星球给予我们正确未来的画面——终焉之雪国。”
一百五十一章．愤怒
“开什么玩笑！”
无法沟通，说的就是现在的状况——凌仙尘看着周围白茫一片心中涌起这样的感慨，他并非不能理解女子口中诉说的情况，而是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理解对方的思想，更不能认同对方的言行，因为那是对于自己身为人类的彻底否定。
然而心头涌起的无名之火却无法因为周围的纯白而自然消退，反倒在灵台上越烧越旺，凌仙尘感觉全身体温迅速上升，双眼怒视着面前微笑的女子，“为了这种理由，就要将人类完全毁灭吗？”
“为了我的愿望，别无他法。”
女子的声音中充满着悲痛，不过却有另一种情感支撑着她将话语讲完，“你也能感受到吧，遭遇这种毫不讲理事情时所能体会到的最大的愤怒，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因为我就是愤怒的化身。”
凌仙尘几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刃他们会选择直接与女子兵戎相见，因为只要和她对话，三言两语间就会被女子拉入她的节奏之中，按照她的逻辑下去认为人类被毁灭是自作自受，也是天道选择……
于是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紧握住炽热的“璇玑”摆出战斗的架势——女子愣了片刻后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伸手一挥间周围的桌椅消失在白色的雾气之中，她清了清嗓子，“你，和那个人一样选择与我战斗吗？”
“如果不打倒你，我们终将被你所毁灭——那么我们不是除了战斗之外别无选择吗？”
“你的话语中带着愤怒，然而我能看出这愤怒是冲我而来，却看不出你究竟为何愤怒……这样可不行，凭借这种三流的愤怒是绝对无法战胜身为愤怒化身……”
女子的话语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凌仙尘手中的莫邪已经砍向她的胸前，她轻轻向后跃出山崖，漂浮在空中俯视着凌仙尘。
“御风！”
凌仙尘用“璇玑”在自己双腿上轻轻一敲，整个人如同被遗孤清风裹挟般飘在空中，他脚下一踏，身姿轻灵地向着女子飘去，“会飞的可不止你一个啊！”
“……像这样无端释放怒火不行，因为这样会让你受伤——我虽然希望毁灭所有人类，却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因为他们是在太弱小了，哪怕这颗星球的愤怒的百万分之一所化成的天灾都能轻松夺走数百人的性命……真是太悲伤了。”
“口中这么说着，你不也是想将人类毁灭吗？”
面对凌仙尘的提问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凌仙尘将“璇玑”收于手心，双手交叠做出防御的架势，让真气在全身循环——他必须尽可能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到万全，但现在的状况容不得多想，只能放手一搏。
然而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企图，伸手一指凌仙尘就感觉刚才还在体内循环的真气顺着身体毛孔全部散出体外，他立刻挥动“璇玑”在那些真气无法被自己操纵之前尽可能多吸收一点，然后化为下一个术式能量全部打出，“雷符，五雷天劫！”
“然而光的传播需要时间作为衡量的尺度，这是你们无法触及、扭曲的坐标……”
女子不躲不闪，正面接下头顶落下的天雷，她的手中闪耀着与周围一样的雪白光芒，凌仙尘看着闪电在她发梢间停驻，再也没有前进一厘——这样的防御手段自己并非没有见过，然而若是认同女子的防御滴水不漏毫无疑问宣告自己不战而败。
一击不成的凌仙尘再度召唤出莫邪，不过这一次他将璇玑紧贴在莫邪的剑刃之上以防被女子再度用秘术腐蚀，女子见状轻轻一笑，“这样使用‘星之器’的你还真是暴殄天物，不过也没办法，因为你也不知道‘星之器’究竟该如何使用吧？”
“难道你就知道？”
凌仙尘听到这里出言反问，没想到女子居然笑着接上了他的话语
“大部分的‘星之器’都能与天上的星辰相互照应，比如你手中的‘璇玑’自然也是一颗星的异名，当然，最有名的‘星之器’应该是龙王手中的‘神裂’，那是象征所有群星终焉的死亡之暗……用你们的话语来描述应该是‘黑洞’吧。”
“吞噬所有星体的异端之星吗……”
凌仙尘并没有见识过龙刃使用“神裂”，不过他却知道龙刃此刃绝不离手，而且龙刃如此称呼神裂——异星魔刃，由此看来女子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不过现在说出这话只能被视为拖延时间的小手段……
凌仙尘一步冲到女子背后，在她来不及回身时刻向她的脖颈砍去——现在的他必须抓紧一分一秒，在这里与女子消耗时间毫无疑问是让女子尽可能地养精蓄锐，然后当这片空间消失时，外面的人大概就会遭遇很恐怖的事情……女子手中的白光在他眼中是现在比核武更为危险的存在。
“知道吗，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女子明明没有转身的时间，她的背影却在自己眼前变得模糊，再度清晰时已是正面对着自己，她伸手握住莫邪的剑刃——肉体无法承受削铁如泥神兵的攻击，凌仙尘看着剑刃从指缝间穿过手掌，沿着虎口将女子的右手深深切开。
“它可以过的很漫长如同永恒，也可以如同白驹过隙，仅仅须臾转瞬便消失不见。”
女子话音落地时她手上的伤口已消失不见，凌仙尘呆呆地看着自己握住莫邪的右手，刚才的一斩明明有击中的手感，自己甚至看见了女子手掌上那血腥触目的切口，然而仅仅在这一眨眼之间，女子手中的伤口就已消失不见……
如同吸血鬼一样的恢复力——凌仙尘在心中传递如此解释，然而他的大脑却在拼命否认这个事实，因为常识告诉他这与菲娜的恢复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物。
“你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
女子忽然开口说出让凌仙尘猝不及防的话语，然而没等他反应她继续将那言灵咏唱
“……纵观星海，永恒尽在须臾之间，若是执念根深，须臾亦可为永恒！”
一百五十二章．心魔
“你……做了什么？”
凌仙尘发现自己的行动完全被女子束缚，准确点描述应该是自己只要稍微行动一下，女子的身影就会模糊消失，然后出现在自己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这样一来不就完全不能攻击了吗，而且她刚才说的话语也让自己十分在意，并非指第二句的言灵，而是最初一句的感慨，那是什么？
“你的愤怒，没有理由——单纯因为我的话语而愤怒是绝对不行的禁忌。”
女子如此说道，凌仙尘心中感觉到一阵焦躁——女子似乎有读心的能力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都会被她全部知晓，再加上自己曾经亲眼目睹过那白光的威力，如果现在不阻止她的话这颗星球……等等。
“你刚才说为了这颗星球，需要将我们人类毁灭吧？”
仿佛是抓到垂死挣扎的稻草，凌仙尘尝试着用言语说服对手。
“正是，不过不用担心，如同你们发明的‘安乐死’一样，在一瞬间被增加千万年时光的你们会在须臾之间化为虚无……”
女子如此说着，伸手又画了一个圈——凌仙尘从那里看见龙刃向着他的对手使用出同样的白光，只不过范围和威力都与女子不是一个级别，然而即使如此，被那光芒射中的敌人还是变成了石头，然后迅速风化……数分钟内就变成了战场上的滚滚黄沙。
“这就是这个术式原本的威力，虽然龙王限制了威力输出，然而这也足以让世界上大部分神话中的神明毁灭了——‘星之泪，终焉之光’是这个术式原本的名字，然而为了和原本呼唤千万颗陨石砸向对手的‘星之泪’区分，这个术式在龙王间被称为‘终焉时光’。”
“将这些告诉你的对手有什么意义？”
凌仙尘完全搞不懂女人的意思，这白光难道不是她的杀手锏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将底牌公之于众……完全无法理解她的大脑在思考些什么，完全无法相信她口中的每一个字。
“因为如果我们击溃龙王，就能证明他的理论是错误的，也就是说人类应该被毁灭——所有的生命都会轮回重生，兴许数亿年后的你们会意识到现在的错误，继而让这颗星球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也说不定呢……不得不毁灭你们，我十分抱歉。”
女子再度道歉，然而凌仙尘完全搞不懂她道歉的背后原因，无法理解女子的目的所在让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仅仅靠着投射在上面的影子揣摩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我可以让你成为新世界的亚当——正如我当时与那个叫做瑞娅的女神所签订的契约，让她成为新世界的主神，重新制定‘新神代’的规则……可惜她居然败在你的手里。”
“你让她来袭击我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凌仙尘趁着女子感慨的时候立刻用“甘露”解除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同时操纵空气托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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