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出现了一个让人怀念的名字呢……”
台上的黑袍男用一副老人的声音开口，低沉浑厚，仿佛一名久经沙场战士。
“少年哟，报上名来……余想知道，有关胧月的现状。”
向自己伸出的手指皮肤干枯如同枯木一样，凌仙尘诧异于那上面关节处的斩击伤，以及缺失的无名指……直到菲娜狠狠拽了他一下他才意识到对方在指着自己，于是站起身来用目光盯着黑袍
“蓬莱学院，凌仙尘，胧月是我的导师。”
“导师吗……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语呢……”
黑袍说到这里稍稍一顿，似乎在整理话语，又似乎再犹豫是否应该开口。沉默片刻后他如此说道，“导师是很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对未熟者的少年，少年的成长需要引导却不需要过分干涉，这就是导师存在的必要——既然她是你的导师，她是否指导过你有关今日我们讨论话题的相关内容？”
“她只是委托我记个笔记而已，”凌仙尘不打算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下去，不过黑袍男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向凌仙尘甩手丢来一物被凌仙尘反手接住，不过他似乎最初就是这样的想法，“那里面有余这几年的所有研究成果，既然要记笔记，那么由余亲手写的笔记应该更为准确吧……不过那家伙性格还是这样吗，对于人多的地方天生恐惧。”
完全没见过胧姐表现出这种性格，凌仙尘听到这里心里疑窦丛生——不过黑袍男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开始了今晚的讲座。
“完全是历史课啊……”
菲娜在开始十五分钟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一片聚精会神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凌仙尘见到后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有点困倦，不过还是得和周围的人装出一样的表情，不然很容易就会因为显眼而被人记住。
藏木于林——自己在开始前已经足够显眼了，而且黑袍男交给自己的东西明显具有极高的价值……如果被人夺走的话后果不堪想象，虽然凌仙尘还不懂这个小小U盘里面到底存储了什么资料，不过从上面冰冷的温度以及暗红色的印迹，他也能推出这枚U盘蕴含的价值——贵重到让人不惜拼上性命进行夺取。
“……正如余之前所说，‘一即是全，全即为一’，不论是什么武器只要出现在人类眼前就会被赋予概念——穿刺的枪矛，斩杀的刀剑，防御的盾甲……每一种武器再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就被我们赋予了概念，但是这个概念是否是这件武器本身应该具有的概念属性我们无从得知，因为我们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黑袍男似乎很擅长这种方式的演讲，虽然是长篇大论，但是周围听众没有一个睡着。
“这个概念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提出的呢？我们只不过是猜想了它的存在，然后开始探索印证它的存在，最终发现这件物品的应用价值……那为什么没有人尝试着反过来思考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经过这样的步骤，得到这样的结论呢？”
虽然对于他所说的话一知半解，不过凌仙尘却注意到了黑袍男议论的重点——似乎他对于人们探索发现的研究轨迹感到不满，但是这种思维已经在研究人员脑海中根深蒂固，想要一时半会改变根本难上加难。
“……所以，我们发现我们对于一件物品的认识源于我们对于这件物品的定义：衣柜就是收藏衣物的地方，水杯可以用来盛水，药品可以保护我们远离疾病……这个过程是人类最正常的思考方式，余将其定义为‘正向思维’，当然也有的人会如此思考：我们需要收藏衣物，所以我们需要衣柜；我们需要水杯盛水，药品驱逐疾病……余将其定义为‘反向思维’，当然还有些人看见衣柜能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这种人可以被定义为‘跳跃思维’。”
完全就是拖延时间的废话，但是周围的人却用之前见过的线条文字记得不亦乐乎，凌仙尘从他们眼中能读出一丝狂热，但却又搞不懂他们为此兴奋的内中缘由。菲娜在他身边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没问题吗？这家伙的话语似乎含有某种力量，周围的人似乎已经渐渐失去自我了……”
“没问题，”凌仙尘用自己手指压住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让他连黑袍男所讲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不过黑袍男的话语似乎才刚刚进入正题，凌仙尘真希望他赔偿自己前一个小时的时间损失，如果他能有手段赔付的话。
“所以不论用什么思维，我们用一个个‘概念’定义这个世界，当失去一个概念的时候这个世界就迎来了一场小小的灭绝，过去的神话时代就是因为神明之间的战斗让人类这一种族濒临毁灭，所以他们定义的‘神明’这个概念也一并消失，连锁导致的便是神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个时代的完结。”
凌仙尘回想起了墨提斯曾让他们看过那一万四千年的星空，
“那么反过来想，我们能不能用概念定义概念呢？也就是所谓的重新定义，比方余说这是个杯子，”黑袍男用那干枯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水杯，“什么是杯子——能够盛水的器皿，那么……”
他伸手将杯盖拧了下来，倒放在桌子上，在杯盖上倒上少量清水，然后将其展示给所有人，“那么根据刚才的定义，这，就是水杯。”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凌仙尘也被这大胆近乎疯狂的思路吓了一跳，但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论的地方，黑袍男提出的论点过于刁钻诡异，让他无法用正常的言语进行反驳，那个杯盖的确和常识中的水杯相去甚远，但是却完美地满足了水杯的各种条件……简直太疯狂了。
“没错，这个论点是疯狂的，这就被称为‘魔道’，诸君应该很清楚魔法是什么，使用自己的想象替换现实的特殊现象……”黑袍男伸手在杯盖上轻轻一点，一阵光闪过后杯盖不翼而飞，准确来说变成了一个茶杯，“再简单来说就是‘重新定义’概念的过程。”
震耳欲聋的掌声瞬间充满了整间教室，凌仙尘却感到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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