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司掌战斗与战争的女神，然而转瞬间的高下立判让妾身十分无聊，所以妾身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每个敌人战斗的理由之上……因为每场战斗结果无非胜负输赢，然而每场战斗的理由却五花八门，仿佛一切能被当做理由和不能被当做理由的事物，都会被当做他们的借口，没错，妾身认为那仅仅是借口而已，真正支持他们行动的一定是别的原因……”

美杜莎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凌仙尘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听着她继续兴奋地说下去，“但在与那家伙相遇后，妾身忽然开始认同这些说辞，因为不论哪种理由背后一定存在着相互争斗生物的欲望——贪婪或是嫉妒、愤怒或是傲慢，哪怕是暴食或者色欲都能在那些理由中找到影子。”

“这关我们什么事？”凌仙尘听到这里有些火大——美杜莎＝墨提斯在这里东拉西扯是打算拖延时间到太阳完全升起，还是说让自己放松戒备发动瞬间的突袭呢？

“因为你们太‘纯粹’了啊。”

“纯粹？”

不知是否认为比赛已经结束，被解除石化的菲娜踉跄地走到凌仙尘身边——她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然而却不愿向凌仙尘透露其中原因，甚至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罕见的阴影……凌仙尘想要追问却被美杜莎打断。

“是啊，纯粹——如同没有沾染这个世界半分罪恶的天使一般，你们仅仅是想在这场疯狂的游戏中活到最后吧？”

被她直接点出的凌仙尘强压住自己想要发作的愤怒，尽量保持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反问对方，“活着，不也是一种战斗吗？”

“就是这个答案，”美杜莎＝墨提斯听到这里直接跳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给予凌仙尘的回答高度赞誉，“没错啊——简直和他一模一样，但你们这副瘦弱的身体与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凌同学应该不知道吧，龙煌祭的历史。”

“这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有关系吗？”

“因为把你们卷入的这场战斗并非某人的一时兴起，而是在世界上不断发生的战斗轮回，这几年因为这片米德尔加的出现，因此围绕着它斗争愈发激烈而已，”美杜莎＝墨提斯说到这里轻轻拍手，“凌同学应该听过神话的地域性吧？”

“你是说不同神话人物在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身份吗？”凌仙尘回想起《西游记》中孙悟空，记得印度佛教中也有类似人物……以前胧姐似乎和自己讨论过类似话题，甚至是今晚对战的美杜莎在某些地区也是被当做女神崇拜的对象之一。

“没错，但是这里——米德尔加没有任何信仰崇拜，或者说各种信仰混杂于此……因此才会吸引来各路神魔在这里争夺斗法，最终让这里的夜晚一片混沌，在黎明来临之时一切都将停止，因为那不是属于邪魔的时间。”

说到这里的她忽然停下话语转过身去，“……得在这孩子醒来之前将她的本体运送宿舍才行，精神操纵真是个费力的活计……明明和妾身是姐妹啊！”

无视她的抱怨凌仙尘开口向她询问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昨晚的对手到底是谁？”

“啊，就是那个叫做卡奥斯的家伙——真是的，那种程度的家伙都来参加龙煌祭，这比赛也愈发堕落了……嗯，妾身刚想到一个形容词——‘腐朽的辉煌’，用这个词来形容简直再好不过，加油活下去哟，别让妾身去冥府找你们说教。”

说到这里她摆了摆手，一团黑雾将她裹挟而去。

“太自大了，真是抱歉……”凌仙尘长舒口气的时，不忘向菲娜合掌道歉，“本以为靠神器可以对付美杜莎，结果竟然连墨提斯都掺和进来了。”

“那是我考虑不周，最开始就应该将这个可能性算进来，而且在那家伙展示出不符合自己智慧的时候也没有提醒你注意情况不对，你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就好——毕竟成为我第一个眷属的人，是你……”

菲娜并没有正面回答凌仙尘的问题，准确来说是她在回答他问题时声音愈发降低，最初还能断续听清只言片语，到后来更像是她一个人低声的自言自语……凌仙尘听到这里皱起眉头，“没事吗，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啊？除了被那魔物差点完全变成沙雕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菲娜听到这里柳眉倒竖，瞪着凌仙尘开口批评，“你要知道后面的诅咒几乎都是我替你承担啊，托你的福胸部之下全都变成石头了……真想让你也感受一下那个状态。”

“那不是很危险吗？”——如果美杜莎的诅咒连内脏都能石化，菲娜刚才不是差点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吗？

“是啊，不过既然是那样的对手，我们从最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余裕，”菲娜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苦笑，“对于我本人来说倒是一次不错的体验，这份体验可以化为数据交给胧月姐拜托她帮我开发免疫石化的符咒，当然，使用权在你身上。”

菲娜说到这里拍了拍凌仙尘的肩膀，凌仙尘反射性地双肩一缩，浑身打了个激灵——菲娜小步快走到他的前方，“不允许拒绝，你可是我的眷属啊。”

“就像是两军对决首先是小兵冲锋吗？”凌仙尘打趣地说道，没想到菲娜竟然爽快地予以承认，“是啊，不过以你的级别至少是个将军吧——虽然没有可以供你差遣的手下就是了。”

“光杆司令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凌仙尘说到这里耸起双肩，不过突然注意到远处建筑物上转瞬即逝的闪光——反手将菲娜推到一旁，一声枪响打破了黎明的沉静空气。

“这种武器怎么可能奏效？”

凌仙尘听到菲娜赌气的话语立刻将她拉进建筑物间的小巷之中，“对方的目标就在你我之间，而且那子弹在风中声音很奇怪。”

“奇怪？”

菲娜向地面上的弹坑伸手，凌仙尘看见一块黑色物体被她吸入掌心，冷不防听见菲娜一声惊呼——

“这是祝福银弹，专门针对吸血鬼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