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绿柳又自诩和阮姨娘不同，她年轻貌美，不像阮姨娘那木讷性子，自认自己以后当了姨娘定然会受宠，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可关键是，大小姐平时最看重的丫鬟却不是她，这陪嫁丫头和当姨娘的好事，怕是轮不到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以二小姐的容貌如果真要比起来，怕是连大小姐都要退一射之地，自己以后的富贵荣华自是不必说。

二小姐虽脾气差了些，但比起现在让人看不透的大小姐可要单纯的多，她以后如果能把二小姐哄得高兴了，姨娘之位还会远吗？

想到这，绿柳笑的更甜了。

许佳蓁看绿柳这丫头也颇为满意。不管怎么样，总比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馨儿要强上很多，她哪知道自己父亲的苦心，只觉得那丫头真是一棍子敲不出三句话来，闷也要被她给闷死了。

但如果她知道，此时她正满意的这个绿柳，正一门心思的计划着要给她以后的夫君当姨娘的话，非得活活气吐血不可。

许佳蓁那边痛快地收了丫头，许佳萱自然不会再说什么，黄氏见她们不再拒绝，心下满意，转而又说起了一事。

“快要过年了，你们祖母的寿辰快要到了，我和你伯父商量过了，往年咱们都是正好赶在年前去，他这次会多请几日假，咱们早点回栾城，三日后便出发，一来是这次去的姑娘多，你们姐妹五人早些启程也稳妥些，再有就是你们祖母前些日子来了信，也说甚是想念你们，正好可以过去小住一阵子，在栾城过完年再给你祖母过完寿，算起来也可以住上小两个月。”

黄氏说这话的时候，虽是笑着看着许佳蓁和许佳萱，但这两人却不以为意。想念我们？怕是只想念许佳茵吧？两人默契的对看一眼，然后柔声回道：“一切听大伯母安排。”

黄氏点点头，转而看向显然早已跑神儿的女儿，“茵儿？”

“阿娘？”许佳茵猛然回神。

“想什么呢？”黄氏嗔了她一眼，“三日后，咱们便启程去栾城，回去安排妥当，这次咱们要去住些日子。”

“三日后便启程？”许佳茵惊讶，这可是比前世足足早了快半个月。

“三日后也不早了，这次加上蓁姐和萱姐，咱们女眷多行程慢，还是早些上路的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栾城看望你祖母吗？这次咱们正好可以多住一阵子。”

“哦……”许佳茵呆呆的应了一声，不仅引的黄氏侧目，连许佳萱都望了过来。

她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此次提前了半月去栾城，想必是不会再路上再遇到他了。

“怎么了？”黄氏从贵妃椅上直起了身子，担忧的看着女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许佳茵压下思绪，灿然一笑，“没有，女儿只是想这次提前出行，给祖母的寿礼却还没有准备好，看来这几日要赶赶工了。”

黄氏点点头，“是了”，又转头对两个侄女道，“还有你们，都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几人起身应是，忙回去准备寿礼去了。

不同于这几人匆忙，许佳蓉和许佳蕊可是昨日就得了消息了。

萧姨娘在屋里急的直转，最后气不过将手边的仙人青瓷瓶摔在了地上，碎裂的响声吓得丫鬟们一个瑟缩，她眼睛一横，便找到了撒火的地方。

“都愣着干什么？眼睛瞎了？还不快来收拾了，你们是想让碎瓷片扎死我才满意，是不是？”

站在门边的两个小丫头吓得立马去拿了扫帚，萧姨娘站在那里胸脯气的起伏，越想越气，“不让我去贺寿，以为老娘愿意去吗？还说什么让我守着家里？呵呵，这个家什么时候论到我来管了，是给我账房钥匙了？还是让我插手府里的庄子铺子了？”

越想越来气，扬手又将一个香炉扔了出去，磕在了转角的木几上，却不想正好反弹擦过了刚刚去拿扫帚的小丫鬟额头，小丫头吓得捂着头跌坐在了地上。

“姨娘！”

一直默不作声的许佳蓉惊叫一声，忙起身上前查看，萧姨娘见状身子也是一滞。

还好只是轻微一点刮擦，破了点油皮，许佳蓉安慰小丫鬟：“不碍事的，留不了疤，去找嬷嬷擦点膏药过两日就好了。”

小丫头眼里含着泪，委委屈屈的瞄了一眼萧姨娘，捂着头被另一个小丫头扶了下去。

萧姨娘见她伤的并不严重，心里刚一松，就看见许佳蓉望过来略带指责的目光，柳眉一挑，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怎么，为了一个丫鬟，就责怪起你老娘来了？”

见她又开始撒泼，许佳蓉不理她，自顾捡起扫帚收拾起满地的碎瓷片，自从上次赏梅宴一事后，母女俩之间的气氛就一直不对。

萧姨娘见她这个样子却更来气了，如果能吵上几句将心理的话说出来也罢，偏偏这么憋在心里。

“我不能去栾城，你是不是最高兴了，没有我这个姨娘去给你丢人了，啊？”

这话说的诛心，吼得凄厉，但许佳蓉也只是动作一顿，又低头扫了起来，可下一刻手中的扫帚就让人给扔了出去。

“这是你一个官家小姐该做的事情吗？你怎么那么自甘下贱呢！”萧姨娘血红着双眼嘶吼道。

被扫帚扬出去的的碎瓷锋利无比，瞬间将许佳蓉细嫩的手指割除一道血口，慢慢洇出的血丝，直到滴落在地发出声响，她才注意到自己手被划破了，却也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然后抬眼看向面前怒火滔天的姨娘，苍白的唇线轻起，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

“我只是想把碎瓷片先扫起来，免得姨娘踩到割伤了脚，并不是我自甘下贱。还有，姨娘不能去栾城给祖母过寿，女儿也并没有高兴，也从来没有觉得姨娘丢人。”

时间静默了片刻，萧姨娘起伏着胸膛，看着这张只和自己有三分相像的脸旁，半天不语。她自知自己长相平平，曾经还暗自庆幸还好女儿长得白皙俊秀，不像她，可现在看着这张脸，萧姨娘却觉得陌生，陌生的紧。

最后惨然一笑，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骗不了我。”

许佳蓉站在原地，望着满屋的狼藉和自己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蹙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