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清早醒来看着拔步床上的帷帐时，眼里似乎还映着那双眼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一直候在室外的含芳听见了动静。
“小姐？”
“进来。”
房门被推开，许是等在外面许久，含芳本就有些殷红的脸上此时竟像是被冻伤了，平实滑嫩的脸颊也被寒风刮皱了几分。
“在外面等了很久？”许佳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原本轮到她们守夜时，可以在于自己寝室旁想通的耳房里歇息，但因为她前世成亲后已经不习惯有其他人在房里守夜，如今重活一世把这么毛病带了回来，倒是苦了她们。
“没等多久呀。”含芳心思单纯，没有多想，直到发现小姐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奴婢的皮肤天生就这样，早上起来又望了擦脸油，这才吹皱的。”
许佳茵点了点头，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下，取了柜子里的一个珐琅掐丝的小瓷盒递给了她，“既然脸上的皮肤娇嫩，平时就要好好爱护着别伤了，这个脸油你拿去抹吧。”
“谢谢小姐。”含芳也没客气，一脸喜色的接了，正好她的茉莉脸油也快要用完了。
许佳茵见她因得了个脸油就笑眯了一双眼睛，不由有点好笑，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小姐看起来今天的心情不错。”含芳平时就是个嘴上不闲着的，没有话题也能找出话题，不过今天这话说的肯定，许佳茵倒是好奇了。
“怎么看出来的？”
“奴婢夜里听见动静，进来看过小姐，小姐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竟是笑出了声来呢。”含芳一脸好奇，“小姐做的什么梦，竟笑的这般开心？”
许佳茵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就这么随着这句话慢慢沉了下去，一直注意她的含芳也连忙不敢再笑了，俯身请罪，“是奴婢唐突了。”
然后拿起木梳专心致志的开始梳头，再不敢多问，心里懊恼不已，亏了昨个夜里交班，新枝姐姐还特意提醒自己小心心情不好，做事不要惹小姐生气。
许佳茵看着铜镜里身量比自己还矮一些的含芳，心中微讽，‘许佳茵呀许佳茵，亏了你活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和一个小丫头置气，明明就是你自己过错。’
“怎么就你一人，绿柳呢？”她先打破了沉默。
含芳见小姐不生气了，立马高兴起来，“绿柳姐，绿柳姐……”说到一半才想起，绿柳姐还在睡呢，想到这小心的瞟了一眼小姐的眼色，今天的小姐的心情明显不好，要是让她知道……
“还没起呢？”许佳茵从她吭吭哧哧的语气和闪躲的眼神里已经猜到。
“嗯……绿柳姐昨日守夜守的晚了，所以，所以……”
许佳茵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色吓得含芳的小心肝一颤，绿柳姐，可不是含芳不帮你，实在是今天的小姐太吓人了，我害怕……
“绿柳姐，还没起呢。”含芳低头回道。
许佳茵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摆正身子看着铜镜里含芳，“等她醒了，让她来见我。”
“是。”明明小姐的口气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她还是在心里说了一声：“绿柳姐，你自求多福吧。”
……
“你说什么？”
“小姐叫你醒了就过去找她。”含芳看她这幅呆愣的模样，站在她床边急的直躲脚。
绿柳也反应过来了，“怎么突然找我了？”一边系着领子上的襟扣，一边转头怀疑的看着含芳，“你怎么跟小姐说的？”
含芳性子是单纯了些，但她人可不傻，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也是一脸不高兴，亏我方才还想帮你瞒着小姐呢。
“还用我说吗？今天本就轮到咱俩值班，却没见你人，小姐当然会问起你呀。”
绿柳的脸变得也快，见她生气了，连忙变得缓和了语气，她可还有话没问完呢，“我的好妹妹，姐姐不是怪你的意思，都怪我，以为小姐昨个儿去赴宴，今天不会起的这么早的，这才起的晚了。”一边急忙穿着外裳，一边急问道：“你快和我说说，小姐问起我时到底是怎么个态度，生气了吗？”
含芳瞥了瞥嘴，还这才起的晚了，你哪日起的早了？不过小姐的态度……她还是如实说了，“你小心着点，今日小姐像是不太高兴。”
绿柳系着腰带的手一顿，“不太高兴，怎么个不高兴法？”
含芳挠了挠头，“呃，我说不上来，小姐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差不多，淡淡的，但就是感觉不太高兴。”其实，还挺吓人的。
“为了何事不高兴？”
何事？含芳也不明白，明明昨晚小姐还在梦里笑了，但这事她不能说，小姐好像就是因为听到她这么说，才突然坏了心情。
绿柳见她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焦急，语气又有点发冲，“算了，小姐现在在哪里？这你总知道吧。”
含芳心里瞒了事情，自觉对不起她，也就不太怪她语气不好了，“小姐用完早膳就去夫人那里了。”
绿柳心头一紧，去见了夫人？
夫人身子不好，免了所有的请安，往常小姐也很少这么早去打扰她，怎么今日……
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
许佳茵回到忍冬院，才进院门，就见绿柳候在门口。
“小姐。”绿柳赶忙俯礼，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小姐的面色还不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不由庆幸的想着，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许佳茵诧异的看着她，“哦？你起来了？”
绿柳：“……”想的太天真了。
许佳茵笑了笑，抬步向里面走去，“过来吧。”
“是。”绿柳僵硬的直起身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半响，然后低头跟了上去。
一直躲在回廊外的小丫鬟们，看见这一幕，不由一脸好奇地问旁边的莺哥姐。
“这是怎么了？”
不怪她奇怪，这绿柳姐姐可是这忍冬院除了小姐外，最惹不得的人物，什么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眼睛恨不得长在头上，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幅样子。
莺哥哼笑一声，一脸的不屑，“怎么了？估计是她的好日子要头了。”说完也不理一脸不解的众人，抱着一盆子衣服去了洗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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