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莫沉渊还没醒来。

李小娜的话是骗季如风的。只是季如风也无心去求证什么，她从心底里相信李小娜，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二人简单吃了饭，季如风马上换上演出服准备彩排。李小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所有工作人员道歉之后得到特别允许，坐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提前看演出。

季如风的礼服是一条雪白的裙子，因为是在室外，所以披了白色的披肩。但这样的礼服真的非常冷，所以腿上还是穿着一条棉裤。明天才是正式演出，不能因为彩排着凉了，何况她身体状况还比一般人要差。季如风也很清楚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所以她接受了郑芳华的建议，穿得厚厚的进行彩排。

这一次是完整地走一遍节目流程，季如风和施华要在这样的寒风中站三个多小时，李小娜想想就觉得心疼。而且届时还要和电视台那边进行连线，这种连线是没法彩排的，届时会出现怎么样的突发状况还是平平稳稳度过——大概是只有神才知道了。

彩排很顺利，李小娜突然觉得这场节目让季如风来真的太好了。季如风进组才一天，拿到台本的时间还没她的长，然而完成度就已经这么高，她完全就是个专业的主持人。

李小娜还记得她们决定结成的时候去找双方的事务所商量，季如风的事务所倒是很好说话，一下子就同意了，然而李小娜这边的事务所听说了之后直接抛了一句话过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偶像罢了。偶像是靠人吃饭的，你的粉丝说你好你就好，你的公司推你你就曝光率高，你以为你有什么才华可以肆意妄为？”

最后虽然勉强同意了，然而她的工作几乎都是靠着季如风。季如风不管上什么节目都会以“风娜”的身份带着李小娜去，而且那时还同时做着好几个冠名节目。三年来，公司给她的唯一的工作就是让她去出演一个电视剧的配角——三十二集的电视剧加起来的出场时间只有30分钟不到，是个哑巴，什么台词都没有。

然而相比之下季如风却努力得多。

她有个人节目，有参与别人的常规节目，甚至能拿到别人的推荐。李小娜知道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所以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她有些迷惑。

看着季如风在台上念台词，李小娜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马内嘉也罢郑芳华也罢恰好不在身边，她便自己起身跑去找导演。季如风看见她起身离开，心里一惊，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抱着这样的担心将剩下的部分做完之后，导演上前来找施华和季如风，“开头改一下，向观众问好之后施华你就恭喜季如风平安回来。”

“好。”

“没关系的——”季如风连忙打岔：“如果是说关于我被绑架那件事，没关系的。”

“可是观众都知道你被绑架了，你要是不说明的话他们是不是觉得你在逃避什么才故意策划的？”

“……”季如风被堵得没话可说，导演默认她是认可了自己的观点，“总之就这么做。”

“……好。”季如风微微弯身鞠躬，“让你们替我费心了。”

“连线那边我会说的，你们安心工作。李小姐你也要注意身体。”导演交代完之后便指挥大家收拾收拾回宾馆睡觉，季如风看见李小娜便立刻明白了这是她对导演说的，她慢慢地走到李小娜面前，“谢谢……”

“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不准吃螺丝啊！”李小娜笑了起来。

“嗯，我不会吃一句螺丝的。”

等回到宾馆，季如风又问了一句莫沉渊的情况，郑芳华说他挺好的，就是烧刚退还一天到晚躺着，季如风听见了才安心地去洗澡睡觉。

然而此时在医院里躺着的莫沉渊还在反复发着烧，根本就没有醒来。马内嘉打电话回公司给莫沉渊的秘书的时候，秘书说公司已经进入半瘫痪状态了，虽然日常的工作还是能够处理，但三百万的资金缺口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总让全体员工人心惶惶，合作商的信任感开始消失，渐渐压不住了。

他没有家人。

他结过一次婚，最后连和平分手都不是。

他躺在床上，能照顾他的人就只剩下秘书和司机。

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莫沉渊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司机刘辉坐在床边，老板总算从ICU出来了，但因为整个人还在昏睡，意识也很模糊，所以需要一个人在旁边一直陪护。刘辉虽然也想回家陪家人，然而老板都这个模样了他也有些于心不忍，秘书家里的孩子才一岁不到，老婆一个人照顾太累得回去陪老婆，所以主动跟秘书说今天让他来。

刘辉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转台。此时正是午间新闻的播出时间，他刚打算转台，下一条新闻却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

“本台的元旦晚会将盛大开幕。此次元旦晚会将是第一次在地方同时举办三场元旦晚会，届时将会与主会场进行实时连线。其中在西区的晚会将由被绑十五天的女星季如风参与主持。请看本台记者前方发来的报道。”

季如风？主持？她是超人吗，被绑了这么多天还能主持？

记者从现场发来的报道里面并没有对季如风的直接采访，只是放了一小段从舞台远处拍摄的彩排场景，季如风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到摄像机的收录麦克风里，是清晰而且温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季如风的声音。

刘辉看了躺在床上的老板一眼，哎，老板要是能早点醒来就能看季如风的主持了吧。

没想到这三十米秒都不到的视频，连季如风的脸都没有映到、只有声音的视频，却真的让莫沉渊睁开了眼。

刘辉惊得遥控器都掉在地上了。

下一秒他疯狂按响护士铃，“老板你醒了？老板！”

他顺着声音看去，朦胧的眼里映不出那个人的模样，只能知道不是季如风。

“季，如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