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季如风是个努力家。

做这行这么多年了，对于艺人的来历她自认还是相当了解的。季如风早年因为长得漂亮又会炒作算是个通告女王，扒拉着各种人的大腿混了个眼熟，又因为当过模特时尚感很好受到年轻女士的青睐，所以也算是很火的人了。

只是炒作过多最后带来的负面新闻简直是一个接一个。有说她耍大牌的，说她不洁身自好的，甚至说她做过很多淫乱的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什么都有。郑芳华知道看人不能那么看，然而却不由自主地给她戴上过有色眼镜。

直到她和自己管理的艺人李小娜合作。

如今的季如风已经完全俘获了郑芳华的心，明明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当马内嘉有事的时候郑芳华经常一个人充当两个人的经纪人，而季如风也十分配合，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爱耍大牌和难缠。

这样的好人不红怎么行呢。

台本一直是李小娜在看，所以季如风在来之前背的是初始版本的台本。季如风大致翻了翻，改动的地方不是特别多，流程则没有改动，她在移动过程中已经把大致流程背下来了，现在就差串场词。话虽如此，流程却远比串场词简单得多——至少体现在字数上。流程五页，串场词有将近八十页。

郑芳华叹气，这么多串场词，今天已经是二十九号了，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能来得及吗……

她转过头，却发现就在这并不安静的休息室中，季如风已经在背词了。明知道这么一大本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完全背下来，然而她却一丝不苟地在做。

她背得很快，完全不像是大病还没好的人。

医院那边来联络说无论如何都要看着她身体的变化，但是因为明天节目组就要出发去当地准备彩排了，在组里带医生也不方便，所以这个重任就全落在了郑芳华肩膀之上。郑芳华无时不刻都在注意让季如风多喝水，也联络好了当地医院的医生在她休息的时候挂点滴，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而组里对于主持人临时更换为季如风则是十分担忧，季如风在导演带领下前去打招呼的时候虽然都是笑着和她握手的，但眼底的不信任让季如风的好胜心一下子冒了上来。她回到休息室就开始背台本，这期间郑芳华回去替她拿了换洗衣物，然后跟着节目组的大巴朝目的地行进，这期间手上一直拿着台本在背串场词。

季如风自然是没能直接去宾馆的，大巴把所有人送到宾馆之后季如风和郑芳华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直奔医院而去。因为提前和医生联系好，季如风一落座便有护士前来输液，而她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台本。

点滴的速度不是很快，季如风人瘦，天气又冷，输液室也没有空调，很快她的手就肿起了一座小山。郑芳华看见了连忙和护士要了个热水瓶，让季如风握着，双手在肿胀的周围小心翼翼地捂着。季如风这才从台本中醒来，苦笑道：“对不起啊，让你做这种事。”

“内嘉也在代替我照看小娜，算扯平了。”她笑笑，“你被绑架的这些时间里，最担心的还是内嘉。”

“我知道。”季如风叹气，“她瘦了。”

“其实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郑芳华的眼神渐渐飘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内嘉应该是听说过的，就是台湾有个女星她的女儿被拐了，然后全世界都在争相报道她女儿的下落，最后绑匪被逼到绝境，干脆杀了她女儿。”

季如风已经猜到郑芳华想说什么了，她抢先道：“我被报道了？”

“嗯。”郑芳华低下头，“而且是从头到尾都在报道，因为这些报道，这些贼人换了三次窝。”

难怪阿辉的许魏华都一直带着她转来转去，原来是被发现了。她突然后背冒冷汗，如果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比较差的话……

季如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命大，还好没有事。她突然也没有心思背台本了，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突然放空。

“莫沉渊……呢？”他为什么会跟自己困在一起？

“他收到你的手指的时候当场吐血了，马内嘉说当时他两只手全是血，警察和快递小哥都吓到了，送去医院做了个手术。本来该躺几天的，但是觉得不能把这消息传出去，以免媒体又追着你的情况，所以就强行出院回家了。”

……那个笨蛋没看到吗？

“后来绑匪跟他要了三百万赎金，他和马内嘉就送过去了，却也没放你。”

“三百万！？”季如风突然想到那天阿辉和许魏华抱回来的箱子，“啊，是那些箱子！”

“你见到了？”郑芳华震惊，季如风点点头，“实施绑架的主要是两个人，一个叫阿辉，一个是许魏华。阿辉要钱，许魏华要莫沉渊不好过，他们的组织貌似想找莫沉渊依靠的另一个组织麻烦，所以就绑架我了。但是那三百万似乎是阿辉策划的，跟许魏华和组织没关系，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阿辉是在我被放到那个铁盒子之前，他被组织的人叫走了。”

“那你记得你是怎么去到那艘船上的吗？”

“我不知道……我就吃了早饭，然后很困就睡着了，醒来人就已经在那里了，而且……莫沉渊也在那了。对了，我走得那么急还没来得及问呢，莫沉渊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那时候发高烧了，但是我也没有退烧药，甚至连水都没有……他怎么样了？”

也不怪季如风一直没问，今天上午醒来问了一句郑芳华就出现了，说希望她能赶快来接手工作，于是她就被拉去做出院检查，下午到了电视台拿了台本就跟大巴准备排练，中间一直都在背台本……那么多的事压在她身上，她如今能抽空问一句已经是相当关心了。

“他……”郑芳华支支吾吾，季如风的心渐渐悬了起来，“说吧，我没事。”

那么烫的额头，想没事，也很难吧……

“还在ICU。”

季如风抬起头。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