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魏华很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哪儿来的消息源，怎么知道得这么快。他坐在莫沉渊的对面，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的脸。嗯，白白净净的，西装包裹下的身材似乎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锻炼都要在健身房找个一对一的教练的那种。

新节目的计划大概是一个月前敲定的，三天前才告诉了季如风，然后昨天下午莫沉渊的秘书就打电话来说莫氏集团想要谈生意，把时间约好了。许魏华本来以为是他的什么部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他本人亲自来，张口就说想要赞助新节目。

新节目的名字都还没定好哇同志。

他把本来准备和莫沉渊接触洽谈的广告部同时打发走，自己出现在这间洽谈室里。而莫沉渊对许魏华的出现毫不讶异，他甚至还伸出手和许魏华握手示好。

“某种意义上也算合作很久了。”莫沉渊先开了口，许魏华笑了笑，“是，从6频道到4频道，几乎一直都有合作。”

“上次那个节目效果不好啊。”莫沉渊不经意地玩弄起桌上的笔，许魏华笑了起来，“那个节目是新节目，收视率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啊，那得观众说了算。”

“不过你们给来的预算单，那比我们在6频道赞助的黄金档节目还要过分。”莫沉渊并没有客套，他直捣黄龙，许魏华耸耸肩，“他们赞助商多，你多给点少给点对人家没太大影响。”

莫沉渊没有说话，许魏华笑了起来，“莫总裁，怎么，要赞助吗？”

“两年多前你不是还挺不屑我的钱么？”莫沉渊想起那次他在酒店堵季如风，却被许魏华破坏掉那件事，当时他可是快要把许魏华恨透了，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成熟了，做事比以前沉稳了，季如风也不那么讨厌他了，甚至愿意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对莫沉渊来说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喜悦。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得感谢许魏华。

不过该讨厌还是讨厌。

“那要看你好不好说话。”许魏华理直气壮，“那个节目既然能做8季，说明观众基础是十分庞大的，少你一个赞助也无所谓，反正想要打广告的多了去了，你不做是你亏，我底气足。但是现在是我有求于你，那当然没底气，事事顺着你。”

“这么功利？”

“这不是现实吗，我的总裁先生，你该比我懂。”

“说得倒是有道理的。”莫沉渊嘴角轻扬，“要我赞助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您请说。”

“第一，节目企划发一份到我手里，我看过之后决定赞助多少期。第二，赞助期间的每一期企划必须发给我，是否邀请嘉宾由我决定——这点你放心，我莫沉渊能够选中的艺人绝对不是什么十八线的明星。第三，第一期的嘉宾必须是我。”

“诶，大总裁也有想出道当明星的一天？”许魏华笑了起来，“这个一和三都好说，第二点的话我得回去开个会。”

莫沉渊掏出名片放在桌上，“想好了就直接联系我。”

起身，出门，走得干脆利落。莫沉渊看了看手表，又望着十几层高楼的玻璃窗外的景色，天并不蓝。

——许魏华绝对会同意的，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许魏华转战4频道以来就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节目，他该着急了。

“……下午两点半那场收录结束之后会有杂志取材，李小姐会先接受采访，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嗯。”

这声音是——季如风和马内嘉？

莫沉渊转身，正好看到在拐角处走出来的季如风和马内嘉。季如风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沉渊条件反射地点头回应，她随着马内嘉的指引向右转去，只给莫沉渊留下了个背影。

咦，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瘦了些。

然而刚进演播厅，季如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本来应该收录风娜组合的另一个团体节目的个人企划部分，林建泽等老熟人也就早早在演播厅里准备着，只是季如风总觉得林建泽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平日里温和随性的胖墩人设。她刚进去还没把凳子坐暖，演播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另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老林，你这怎么回事？”

是许魏华。

“我说我不想按你讲的去改。”林建泽态度强硬，“我们的节目风格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赞助商广告会在节目播放时间里插，绝对不会让我们的MC念出一句广告词，怎么突然变卦了，应该说你怎么回事才对吧？”

“我让你做四个剪切点你又不愿意，我就只能这么办啊！现在是赞助商不满意了！”

“你应该清楚我的做事风格，我说了我只做三个剪切点，其他地方都会No-stop，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了吧？”林建泽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从我的剪辑师那里想办法，想逼他们剪就先问过我，你敢让他们剪辑一期那我就绝对不拍下一期。”

“你……老顽固！”许魏华被气得不行，“我跟你说林建泽，我现在以制作人的身份要求你，要么让MC念词，要么就给我老老实实做四个剪辑点，广告我要多放90秒，听到了吗？”

林建泽摘掉耳机，嘴角扯起一丝笑容，“那你自己做吧。”

他丢下这句话，人就朝着演播厅外走去了。许魏华望着他的身影，手里握着的耳机不知如何是好。

季如风就这么坐在布景里看这一场争吵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二人剑拔弩张的那股火药味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可当许魏华说出了那句“我以制作人的身份要求你”时，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许魏华不太对劲啊，他平时绝对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不，明天再收录吧，今天似乎也录不下去……”季如风斟酌自己的日程表，“如果你们不介意加班的话，明天晚上我是有空的。”

“也只能这样了吧。”许魏华并没有看她，“抱歉。”

“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