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妈咪也喜欢我的话，我愿意当你的新爸爸。”莫沉渊揉了揉他的脸颊，“但是如果你的妈咪不喜欢我，那不论是你妈咪还是怪叔叔，都只会过得很痛苦，甚至会把这种痛苦强加给你，怪叔叔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在很久以前，怪叔叔跟你妈咪以前想给你找的那个新爸爸一样，欺负过你妈咪。”

季凌愣了愣。

他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怪叔叔竟然欺负过自己最爱的妈咪。

“叔叔骗人，是坏孩子。”他下意识说出了否定的话，莫沉渊苦笑起来，“孩子，是真的。”

“凌宝宝不信，怪叔叔是坏人。”

他摇摇头，蹲在了季凌面前，“季凌，你听好，叔叔接下来要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你有权知道。”

莫沉渊顿了顿，似乎做出了非常重要的决定那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我和你妈咪在你出生之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你的外公对怪叔叔的爸爸妈妈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叔叔很讨厌你的外公，也不喜欢你的妈咪。但是你妈咪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假装对她好接近她，她就真的以为我不恨你的外公了，所以她一直都很喜欢我，我也一直欺骗你妈咪。”

“怪叔叔——”

“然后就在你妈咪以为能跟我结婚的时候，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记得那一天，你妈咪还很开心的想要和我说什么似的，我就抢了她的话，不让她说，告诉她我想结婚了，她还很开心，以为是我要跟她求婚，没想到我却说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妈咪当时的笑容都凝固了。”

“不要说了——”

“我和别人结婚以后，就准备想的报复你妈咪，但她去了国外，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找了她很久，等到她回国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出道了。她当过模特演过戏，但是不管哪一次我都暗中让人对她制造了不好的流言，让大家都说你妈咪是坏人。”

季凌已经哭起来了。

“后来她和叶斯年在一起了，我就不断搞破坏，我不想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我一边破坏她的事业和感情一边欺骗她，她是真的很善良啊……虽然不喜欢我但还是忍着我，也不去追究那些奇怪的杂志里传出来的奇怪的流言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喜欢我原来的妻子，所以我跟她离婚了，但是对你妈咪，我却一直在纠缠，我也搞不清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就是看不得她和叶斯年在一起幸福的样子。”

他拼命摇头。

“后来我知道了，叶斯年欺负你妈咪，我觉得很心疼，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一直喜欢她。可是，这个时候才来说喜欢，才来心疼你妈咪，好像太晚了点，是吧？毕竟之前一直伤害你妈咪的，就是我。我骂过她我嫌弃过她我做出的事情让你妈咪哭泣过无数回，可我直到这两年才发现，我喜欢她。”

“孩子，就是这样的人，你也想要他做你的新爸爸吗？”

季凌扑在了莫沉渊怀里，“可是我看见的怪叔叔明明是很好的怪叔叔，为什么你要欺负我妈咪，为什么你不讨厌我，你是假的怪叔叔是吗？你把怪叔叔还给我，你把对妈咪很好的怪叔叔还给我……”

他一边哭着一边用双手锤莫沉渊的胸口，莫沉渊心如刀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摇头，“当然不讨厌你了，怪叔叔最喜欢你，也很喜欢你的妈咪。是怪叔叔以前傻，走不出我的爸爸妈妈被害死的阴影，并且把这个错怪在你妈咪头上。不是你妈咪做错了，是你的外公才对，我伤害了你妈咪，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季凌抬起头，眼泪仍然扑簌簌的往下流，“怪叔叔，没有爸爸妈妈了吗？”

莫沉渊摇头，“没有了，怪叔叔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没有了。我的爷爷奶奶去世得也很早，所以很早的时候，我就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是妈咪害得怪叔叔没有爸爸妈妈了吗？”季凌虽然是这么说，内心却希望莫沉渊能够回答“不”。

莫沉渊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妈咪没有害过人，是你外公让我们家的公司破产了，我们家欠了好多好多钱，然后我的爸爸妈妈就自杀了，我就没了爸妈……”

他以为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话，他以为自己能够轻描淡写的如实描述，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还是从眼眶里落下了。

这么多年来，甚至当初父母入葬的时候他都没有在人前流下过一滴眼泪，如今却在一个孩子的面前，“啪嗒”的一下，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季凌伸出了被冻得有些冰冷的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我只是没有爸爸，怪叔叔却连爸爸妈妈都没有了。”

“嗯。我已经，没有一个家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盯着季凌。如今已经完全将事实坦白了，这个孩子也许仍然还想跟他做朋友，但并不愿意他当自己的爸爸了吧。抑或者是季凌根本就会开始害怕他讨厌他，想要避开他。

在这并不漫长的二十余年中他有许多次不知所措，但每一次他恢复过来的速度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只是这一次，莫沉渊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人的真实感。他焦虑不安，他不知所措，但他只能静静等待这个七岁左右的孩子的审判。

“我想让叔叔有家人。”

莫沉渊愣了。

“我也想要有爸爸，别的小朋友开家长会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一起来，而我只有马姨姨能来。我知道妈咪不能来，她是要上电视的，不能来给我开家长会，我也知道妈咪是瞒着别人的，别人不知道我是她的凌宝宝，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喜欢妈咪。”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如此体谅，这就是一个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小孩做出的选择。

“但是，我也想要有爸爸去给我开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