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魏华正在办公室里踱步。
刚刚他去了一趟制作部，就《风娜》的预算开了个三十分钟左右的会，但那个会议说实话他呆了十分钟就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他们真的想解决问题的么？把他拉过去劈头盖脸一通批，要他搞清楚自己节目的定位，说什么地方台收视率高不代表综合频道收视率也高云云，可就现在这个形势，百姓都喜欢上网上看节目，谁还没事干抱着电视看，区区地方台能拿到这个点已经很好了行吗？不然干嘛非把《风娜》调到综合频道上，耍他们玩吗？
“叩叩”几声，门被敲响，季如风和李小娜走进了许魏华办公室。许魏华把桌面上的财务预算表反扣，脸上换出了惯有的笑容，“怎么了？”
“我和小娜核算了一下，”季如风认真道：“要不前五期的出场费我们都不要了，你拿去做节目吧。我们把全部赌注压在五期节目之上，如果五期之内收视率比较好，我觉得他们也该考虑给我们增加预算的。”
“不行。”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许魏华直接反驳了。
整个节目组的全体工作人员都知道节目组没钱，但是这个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大实际上只有许魏华、林建泽和财务知道，而财务是被许魏华下过封口命令的，季如风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凤毛麟角，并不是几期节目不要收入就能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
“你们现在预算的出场费本来就不是很高，就算省了这笔钱也无济于事。”许魏华叹气，“所以，要给你们，你们拿着这些钱丰富自己，把节目做得更好，把你们的名气打得更响。”
话说得很在理，但季如风和李小娜一听就知道是场面话。
“嘟噜噜——”
桌面上的固定电话响了，许魏华瞟了一眼显示屏，是内部电话。他看了一眼季如风和李小娜，而后拿起话筒，“什么事？”
季如风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但许魏华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他来做什么？要事？对公对私？行吧，找间会议室安排他过去，记住拿出我们南三岔的该有的礼仪来，我十分钟内过去。”
许魏华挂了电话，大大的眼睛眯了一半起来，忽然注意到季如风和李小娜还在，又换上了笑颜：“我可能有点急事……”
“啊，没事，我们打扰许P了！”季如风往后退了一步，打开了身后的办公室门，“那我们先走了。”
李小娜虽然有些不甘心自己的提议被驳回，却还是抿了抿唇，“那许P，我们先走了，你再考虑下。”
“你们有心了，能为节目组这样着想，我很感谢你们。”
在李小娜关上房门前，许魏华由衷的感谢从房门里传了出来。季如风小声抱怨：“说什么感谢，大家都是一个节目组的啊，他是不是太见外了点？”
李小娜砸砸嘴，“也没办法啊。谁让上电视的是我们，在别人眼里，一个节目组，就只有上电视的人重要而已了。”
许魏华给接待打了个电话，问清是哪间会议室之后径直前行。来者似乎不善，至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性骚扰过季如风的土财主。不为别的，就单为他骚扰过季如风，许魏华心里就对他颇有微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莫沉渊。
许魏华敲了敲门，礼貌性地说：“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莫沉渊起身，等许魏华入座。
“客套话不必多说，”莫沉渊开门见山，“我听说你们这个节目，《风与娜的一小时》，是要在4频道综合台播放了？”
“是。”许魏华笑，“不过播送时间改成了半小时，标题也会改一下，目前已经敲定了，叫《风与娜的二分之一小时》。”
“你们是在找赞助商么？”虽然语句是问句，但许魏华明显能听出来强烈的肯定语气。他也毫不掩饰，在听说了来客是莫沉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与想到这人大概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来当节目赞助商的了吧。
——大概又和季如风有些什么关系了。许魏华抬了抬眉，毫不掩饰道：“是的，敢问莫先生是希望成为我们节目的首席赞助商么？”
什么首席不首席的，这个节目现在根本就没有赞助商好吗？莫沉渊将一份草拟的合同从公文包里取出，放在了桌子上，“五期，先赞助五期，如果效果让我满意的话就签订长期合同。”
“但是我们节目不会强行植入广告。”许魏华得寸进尺，或者说他根本就在刁难莫沉渊。以前是有过合作，但他接手制作《少年第八季》的时候莫沉渊的公司早就赞助节目了，所以对于广告如何植入他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只能按照合同规规矩矩去做。但是如今这节目不一样，从这个节目诞生到现在，都是许魏华在挑大梁担责任，他想怎么植入广告就怎么植入。
“那你想怎么做？”莫沉渊并不生气，补充道：“莫氏集团的连锁餐饮店‘打打边炉’刚开业，需要做个广告。”
许魏华提出了近乎刁钻刻薄的方案：“把节目剪成三部分播出，在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之间插入15秒的本节目下期看点预告，在那里把‘打打边炉’的图标放上去，让旁白念赞助商名字。然后再在我们台买个15秒广告，在看点预告之后播送——你看如何？”
莫沉渊一瞬间就懂了。这个人不但要他赞助节目的花费，还让他买个广告位，给4频道增加收入。如果是他手下的员工听到这个提议之后肯定要强烈抗议并且换成对公司更有利的方案——毕竟是他手下的优秀员工——但很可惜，在遇到“季如风”三个字的时候，莫沉渊的脑子，是个摆设。
他想也不想，点头说好。
许魏华的脑子突然当机了——这个莫沉渊大概是个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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