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穆燕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她在府中闷了两个月,早已经闲的发慌,便命人备了轿子,决定入宫一趟。
穆燕儿入宫自然只有竹夫人那里一个处,竹夫人刚一看到她,立刻惊喜地迎了上来,笑道:“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病的这几个月,我有心去看你,奈何宫规森严,我不能轻易出宫。当时听说你病重的消息,我都吓死了。不过还好你没事。”
穆燕儿心下感动,拉着她的手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过去了。”
竹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与林熙怎么样了?”
穆燕儿默然片刻,才敷衍道:“挺好的。”
竹夫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劝道:“前段时间还为了他失落难过呢,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还没有和好吗?”
穆燕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今是想明白了,过去对他的依赖太过,才会使得两个人彼此伤害,两败俱伤的。现在看的淡了,也不再强求什么,放下了,便不会再难过。”
竹夫人这下听明白了,问题竟然出在她这里,忙劝道:“傻燕儿,就是因为依赖与牵绊,才使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若是什么都放下了,那与陌路人有什么分别?”
“陌路人?”穆燕儿若有所思,“那倒也不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曾经有过美好的记忆,便足够了,我不奢求能够相守一生。”
竹夫人摇头道:“我知道了,你还在怪他,这全都是气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依然是离不开他的。不要等到他走的远了,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穆燕儿摆了摆手,装作不耐烦地道:“我好不容易能够抽身来看看你,可不是来听你唠叨这些的。你也说说你最近的情况呀,皇上待你还好吧?小公主可还好?”
竹夫人忽然叹息起来,道:“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大庆可是发生不少的事。程衍整日忙的焦头烂额的,连看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穆燕儿如今不怎么理会林熙,因此也失去了了解时政的机会,听竹夫人这样一说,顿时来了兴趣,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快给我讲讲。”
竹夫人抬眼看着她,忧心忡忡地道:“大庆,很可能马上就要陷入战乱了。”
穆燕儿这下彻底震惊了,她原以为只是些朝政之事,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便有动摇国本的可能。当初她参与的那场战争,与真正的战争相比,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竹夫人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吐浑吗?就是你上次奉命去与之对战的番邦小国。”
穆燕儿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那可是她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
竹夫人又说道:“吐浑的国力本来不怎么样,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环境恶劣,资源匮乏,便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但是吐浑的国民大多骁勇善战,老弱妇孺皆可为兵,若是让他们的国力发展起来,实力不容小觑。”
“原本程衍并不十分担心他们,偶尔在边境骚扰的时候,送些钱粮布帛也就安抚下来了,吐浑也一直乐此不疲,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便老老实实了。可是近一年以来,他们竟然没有再骚扰过大庆边境,反而闷声不响地练起了兵,听说,还开垦了不少良田,看起来,竟像是在休养生息一般。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野兽毕竟是野兽,当他不再接受你投喂的食物的时候,唯一的可能便是要将你变成它的食物了。”
穆燕儿静静听着,分析着事态的严重性。
竹夫人继续说:“果不其然,近日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进犯了,并且一举拿下了边境的几个郡县。损失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势态却很危险,因为吐浑的兵力已经今非昔比,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大庆的官兵根本抵挡不住。听说,他们有一位很厉害的女将军,就是她带领着大军冲锋陷阵,只是这女将军的来历如今却还没弄清楚。”
听到这里,穆燕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难怪近日连林熙都忙碌了起来,成日里不见人影,平常每天都来她这里报到的,最近都是好几天才出现一次,原来是去忙这件事了。
“那皇上可有对策?”穆燕儿问道。
“外敌来犯,自然要全力迎战了。只是之前派遣出去将军皆出师不利,节节败退,这样下去……”竹夫人看着穆燕儿有些担忧地道,“万不得已,只有请战神林熙出战了。”
穆燕儿一惊,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她一时间还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应对。
这是真正的战争,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上去,便不知道是否还有命回来了。
竹夫人握着穆燕儿的手安慰道:“这也是我的猜测,事情也许远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无论如何,你可不能再与林熙闹别扭了,万一他真的上了战场,即便是胜利了,这场战争也不是十天半月能打得完的,你要珍惜眼下难得的平静生活啊!”
穆燕儿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说过了,不再为林熙的事伤心劳神吗?为何仍是习惯性地替他担心呢?
这样想着,穆燕儿恢复了平淡的神情,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一来此事尚未有定数,二来,即便他真的要出征打仗,我也绝不会拦着。国难当头,好男儿自当以身作则,报效皇恩。”
竹夫人看她神态淡然,便也稍觉安心。
在竹夫人那里坐了半天,穆燕儿告辞回府。
原本是想着出去散散心,谁知道却得知了那样的消息。即便不为林熙考虑,战争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因为一旦打起仗来,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老百姓了。他们这些皇亲贵族尚且还能高枕无忧,可是百姓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如果林熙真的要出征,她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还能像自己之前所说的,淡然面对?
在回到侯府见到林熙之后,穆燕儿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态度,对此林熙已经习惯了,只当她一切正常一般,自顾自地说话,却只字未提有可能要出征一事。
他不提,穆燕儿自然也不好开口去问。
上官婉儿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还有一个多月便要临盆,她如今的行动很不方便,穆燕儿便不让她随意出门走动了。
楚欣然比上官婉儿晚些怀孕,但也有四五个月了,就连她这样爱玩爱闹的性子,都不得不安静下来,好好养胎了。
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殊不知,在这份平静之下,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一个月后,边关战事告急,朝中再无人可用,程衍终于下旨,让林熙披挂出征,亲自讨伐吐浑。
这个消息让永平侯府炸开了锅,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大庆和吐浑的战事,多数人都已经有所耳闻,对于吐浑的兵力也都有所了解,知道这场仗不好打。
林熙虽然被称为战神,但他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死,在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谁能确定自己可以活着回来?
穆燕儿这下是彻底慌了神,失了分寸。
她这次是知道了,自己依然没有办法淡然面对林熙身陷危机之中。所谓的放下,原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林熙回到侯府,亲自将这消息告诉穆燕儿的时候,穆燕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他抱住,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林熙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连原本那即将上战场的危机感都抛到了脑后,他高兴地抱着穆燕儿说道:“看来我真要好好谢谢皇上,下旨让我去打这场仗。否则,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呢。”
穆燕儿早已泣不成声,含含糊糊地说道:“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不该任性,不该不理你!”
林熙的心仿佛都要化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何时怪过你?前段时间我冷落你,你这样对我也是应该的,只要你觉得解气便可。”
穆燕儿没有说话,而是将他抱的更紧了。她心中害怕,怕林熙会有去无回,怕他有任何的闪失。
“放心吧,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送死。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带回一个完好无损的丈夫,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林熙继续安慰。
穆燕儿哭了半晌,抽着鼻子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熙哭笑不得地拒绝道:“这次的战争可不像上次一样,随便打打也能赢。带着你我不放心,何况,你身子还没养好,哪里能受得了行军的颠簸?若是战争打起来,我也无法分心顾忌你,所以你就安心在家里等我,我一定尽快打了胜仗回来。”
穆燕儿也知道自己说的请求可能性为零,便也不再强求。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必须答应我,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林熙点头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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