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每个人心情都是轻松的，毕竟大胜仗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好事。
进城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跪地欢呼着，皇上亲自到城门口迎接。这本不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但在百姓看来，他们看到的是未来的希望，看到的是未来有可能成为国君的人的能力。
而程衍看到的是程纯晏在身边找到的那些能人异士，找到的那样能够帮助他坐稳这江山的人才。
穆燕儿坐在轿子里，看见轿子外同样是相同的人，但身份却造就的不同的人。
“心情怎么样？”林熙骑在马上，问掀起帘子朝外看的穆燕儿，她脸上精致而有些雀跃的表情让林熙感觉到满足。
相反，穆燕儿却是翻了个白眼，朝前面努努嘴说：“待会儿不还是要先去宫里，虚假一段之后才能休息？我现在只想要赶紧过去就好。”
“你呀。”穆燕儿的话让林熙不禁失笑，一旁的卜算子也有些不知所措，无奈的摸着胡子说：“丫头，你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估计就是灭九族的罪。”
穆燕儿反倒是满不在乎的说：“我又不在乎，反正他也听不到。”
这样的姿态或许应该说是狂妄自大？或许应该说是对自己的自信？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得穆燕儿讨厌，反倒是从她身上看到一种魅力。
或许这就是来自原来二十一世纪跟这里人的不同之处吧？穆燕儿索性靠在后面，闭上眼睛休息，待会儿要跟程衍说的那些客套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好几遍，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人都会说话咬文嚼字，因为一不小心说错，就会丢了小命。
程衍看见回城浩浩荡荡的队伍，脸上洋溢一抹满足的微笑。
他一直都属意程纯晏是自己的继承人，因为相比程纯晟来说，他更加的果断，更加的能够担负起这个位置带来的一切。今天看到他这样得胜还朝，恐怕朝中的大臣也没有办法公开反对，这储君之位，应该早早定下了，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总要对国本做好打算，不然等到什么时候？程衍这样想着的时候，程纯晏已经跪在他的面前，身后是所有的百姓目光，他朗声道：“天赐大庆洪福，蒙父皇庇佑，这次征战我们成功战胜吐浑，收服他们。”
“这事情还是你的功劳。”程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完。
看见林熙和穆燕儿从他身后出来。林熙目光中有一种坚定和霸气，但他现在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只是揽着穆燕儿的肩膀，看着皇上说：“天佑大庆，皇上洪福齐天。”
这种恭维的客套话，让穆燕儿听见都觉得有点儿浑身起鸡皮疙瘩，受不了这种话。她的表情也被程衍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程衍也就不太在意，只是说：“回宫再说吧，我要给你们犒赏，今晚在宫中每个人都不醉不归。”
穆燕儿听见之后，整个脸都揪在一起。程衍看见她，笑了笑说：“竹儿听见你回来，给你弄了一桌子的小点心，你不想进宫看看她？”
穆燕儿翻了个白眼，程衍就知道用竹娘娘来压自己。
例行的犒赏过后，穆燕儿跟着程衍的大队人马入了宫，而竹夫人早已在大殿等候着他们。
“走了这么久，我不知道跟程衍说过多少回。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女人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又不是什么会武功的将士，多危险？”竹娘娘说到这儿的时候还回头瞪了一眼程衍。
穆燕儿莞尔一笑，估计能够这样跟当朝皇帝说话的也只有这个荣宠于一身的人了。
穆燕儿回来的路上也听到说，竹娘娘现在的荣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虽说她还是个夫人的名号，并没有皇后那样尊贵。但私下里，她用的穿的，没有一样是次于皇后的，甚至出门的排场要比皇后还大。在这后宫之中，竹娘娘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后宫之主，而皇后也只能是怒不敢言，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是靠着家族的势力在支撑。
如果皇上能够抓到她娘家的把柄，一举将他们绊倒，恐怕现在这后宫之主，早就是竹娘娘了吧？
“你也不怕说话被别人听了去，说你红颜媚主。”穆燕儿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身后那些大臣互相恭维的样子，十分不喜欢。
穆燕儿这表情被竹娘娘看到，笑着说：“你啊，就坚持一会儿吧。听说你们胜利的消息，并且还收了好几员大将吗，程衍不知道多高兴呢。早早就吩咐后宫的厨子做了吃的等你们，待会儿说点儿好话，我去跟程衍说，早点儿让你跟熙回去。”
竹娘娘对她眨了眨眼睛，心有灵犀的说完，穆燕儿就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说：“一言为定。”
“这次胜利是三皇子和皇上的功劳，臣女一直跟随着大军，看见的都是三皇子跟将士们同吃同住，跟将士们打成一片的样子，臣女认为，这是皇子应该做到的。臣女也为皇上有三皇子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聪慧如穆燕儿，当然是知道，程衍要趁着这样的时候，找到一个理由和借口把程纯晏议储的事情提上日程。她也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毕竟自己走到这步，遭到那些老头子的弹劾和反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对她好就行。这时代里，如果没有皇上的垂青，不管你是谁，都没有用。穆燕儿早就知道了这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衍看见穆燕儿抬头望着的那眼睛，嘴角那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让他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随和。
“穆燕儿说的事情也有道理，前一阵子大臣就建议朕要早些把国本立起来，虽然朕认为自己还健康的很，但也不能不为自己以后做打算。这次纯晏得胜还朝，功劳最大。吐浑对他也是有所忌惮，我想，立三皇子为储君，在座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程衍爽朗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来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这应该算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没有人敢主动提出来不满。
毕竟皇家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平平安安的得了个官位，做好自己的事情，偶尔偷点儿油水，这是每个官员最想要的生活。
程衍看着殿下并没有人出声反对，于是招手让身边的太监过来，拿过诏书，在上面大笔一挥。象征着皇权的玉玺一落，程纯晏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如果哪怕一丁点的差错，都会让程衍雷霆大怒的把自己给贬下去，但至少从现在来看，他是有着优势的，而这优势，他自然知道程衍是出于什么考虑。
程纯晏看了一眼身边的林熙和穆燕儿，感激的点头。
“臣女离开数日，不知道府中是否安好。所以归心似箭，想要回去看看，望皇上允许臣女早些离开。”穆燕儿看了一眼竹娘娘，轻声说。
竹娘娘也提起一壶酒，走到皇上身边，软语道：“程衍，让她回去吧。反正你希望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帮你做完了不是吗？”
这种场合，本应该是皇后出席。但现在却换成了竹娘娘，任谁都能够知道是为什么，这些日子来，竹娘娘的宫中来往送礼的人也不乏少数，但逐一都让她退了回去。
竹娘娘本身家世清白，这也是为什么程衍会重视她的原因，因为她没有能够驾驭自己的能力，而如果这时候竹娘娘一个心思不正，拉帮结派，估计她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宠爱了。
程衍回头有些温柔的盯着她，伸手揽了过来，对穆燕儿说：“你辛苦了。快回去看看吧，林熙也跟着一起去，剩下的就跟朕一起不醉不归吧。”
程衍一句话，让底下的人都举起酒杯，欢呼着……走在回府的路上，穆燕儿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闻到的空气，熟悉又有些微微的冷意。转眼又要过去一年，穆柳儿已经离开多久了？穆燕儿想着这些，不知觉的就走到了永平侯府的门口。
那熟悉的烫金大字让穆燕儿忽然眼眶一酸，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端着药走出来的红篆。
红篆看见穆燕儿的时候愣了两秒，随后控制不住的大声叫着，说：“夫人！”
这一嗓子，永平侯府中不知道多少盏灯都同时亮了起来，穆燕儿看见只披着一件单衣就跑出来的上官婉儿，她的脸比自己离开的时候要消瘦很多。
看见她的样子，穆燕儿有些诧异，走过去帮她紧了紧衣服，回头嗔怪着红篆说：“还不快去给上官姨娘拿件衣服披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都是如此的散漫吗？”
“是，夫人。”红篆听见，顾不上自己也红了的眼眶，马上跑回去。
上官婉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被穆燕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那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劳累和受委屈。
“府中出什么事了吗？杨湘怜出来给你气受了？”穆燕儿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能让她看上去这么疲惫的理由，可上官婉儿摇摇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说：“姐姐，顾恒草，她疯了。精神失常，就在你走之后的第二天，她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找了大夫来看，怕是好不了了，红篆和我现在在每天给她煎药，控制她的情绪。”
穆燕儿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才想起顾恒草这个人到底是谁，她惊讶的是，一直都十分隐忍，甚至是找不出她什么错误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在一夕之间就疯了呢？这根本不正常。
“她现在怎么样？一点儿都不清醒吗？”穆燕儿赶紧问。
上官婉儿摇摇头，说：“偶尔会清醒，但最近时好时坏，分不清什么时候能够有意识。我联系不到你，只能是自作主张的让人用软绸子把她绑在床上，防止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一切都等你回来做打算。”
“你做的很好。”穆燕儿拍拍上官婉儿的肩膀，那肩膀里似乎都好像是有种瘦弱到骨子里的虚弱，上官婉儿也是这几天才发现，原来穆燕儿一直以来要处理的是这样繁琐的事情，她原来是这样的疲惫。
这样的话穆燕儿没时间说，她只是想弄清楚，顾恒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相信这件事情如此的简单和突发。在她刚走之后，就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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