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永平侯府门口那几声鞭炮声响,上官婉儿的喜轿也落在了永平侯府的门口。林熙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站在门口,他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紧握,长长的睫毛形成了落寞的弧度,偶尔抬起的头看着府门,无神的眼睛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只有穆燕儿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林熙,哪怕是有万千姨娘,估计也会有人想要嫁给他,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吧?
他身边的穆燕儿穿着正红色,陪他一起等待。这样看过去,似乎还以为是穆燕儿跟他要重新成亲的样子,可这也不是穆燕儿愿意的,她也并不像大婚之日抢了人家的风头,不过她是夫人,而夫人就应该穿着红色,这也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规矩,让穆燕儿十分纠结和犹豫。
“请姨娘下轿。”门口的媒婆们喊出声,林熙在穆燕儿身边,淡淡的说:“我多想今日我牵的是你的手,当日你入府,我没有亲自来迎你,还让你从侧门入府。现在想要让你风风光光,却也是说说而已。”林熙这一句话,就让穆燕儿一直强忍着的泪水马上要流下来,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头上的金首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早上跟红篆说,今日又不是她的日子,为何要戴上这些?
“夫人,虽不是您入府,但您作为夫人,总不能比姨娘的装扮还要朴素吧?那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穆燕儿看她那一脸不忿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到底为何她身边的人都要比她生气?穆燕儿轻声掩着嘴,对林熙说:“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上官婉儿的父亲是朝中文官,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听洛樱公主说,上官婉儿从宫内开始就对你倾心已久,你要好好待人家。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有病根儿,你千万……”
林熙回头,那双凌厉的眼睛让穆燕儿到嘴边的话说不下去,当上官婉儿被喜娘搀着,越走越近的时候,她听见林熙忽然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只倾心于你一人,今日我成亲,是为了让你放心。可其余的,你不能再强逼着我,燕儿,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熙……”穆燕儿看着他眼神中的认真,便不再说话。府里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只有是上官婉儿不知道,她披着红盖头,看不清前方的路,每一步都在茫然的探寻着,跟随着身边喜娘的指引,她脸上笑着,想着马上就要跟那个曾经在她记忆中几年的林熙见面,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
为了赶上吉时,五更天时,上官婉儿被家里的丫鬟半推半就的拉起来梳洗打扮,丫鬟一个劲地夸她肤若凝脂,妆容浓淡皆可。可今日一定要打扮的让侯爷一看就移不开眼睛,所以起早了好久。上官婉儿的嫁衣是穆燕儿送来的那套,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半天,总觉得缺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但也不知道到底这是为什么,便稀里糊涂的坐上了喜轿。
一路上,坊间的百姓都看着那顶轿子,悄悄说,这就是永平侯府新的姨娘。上官婉儿一听永平侯府那几个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终于,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侯爷还请掀起姨娘的盖头!”喜娘把红筷子交到林熙手中,林熙接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的穆燕儿。眼神中有些失落,他记得当初自己也是想要亲自掀起穆燕儿的盖头,那时候她挣扎和愤怒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他就要当着穆燕儿的面,掀起另一个人的盖头,跟她一起许下诺言,这样刺骨的痛,只有他一个人体会的到吗?
穆燕儿轻轻别过头,不去看。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林熙淡淡的笑了,她还是在乎,不愿的吧?林熙踌躇了一下,却也只得鼓起勇气把新娘头上那张盖头帕一挑,盖头应声落地,露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张美丽的脸,虽比不上穆燕儿那张倾国倾城,但也要比杨湘怜那张娇小可人的脸还要讨喜几分。
看上官婉儿的样子,年纪轻轻,皮肤像雪一般光滑细腻,眉目如画,在其中到还是有几分病弱的美丽。原来外界传着,上官婉儿小时候体弱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她一身云锦做成的喜服,看起来倒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当上官婉儿抬头看见林熙那张跟当年一模一样,未曾变老的脸时,她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婉儿见过夫君。”
“嗯。”林熙并没有惊讶,在他眼中,除了穆燕儿那张容颜,其他也入不了他的眼。爱情原来就是这样,若是认定一人,哪怕有再好的,也无法动心。今生心门只为一人而开,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姨娘请给夫人敬茶。”喜娘的声音提醒上官婉儿收回还在林熙身上的目光,她转头看见穆燕儿。这就是永平侯夫人吗?那个正二品夫人?上官婉儿在家里已经幻想过无数种她的样子,或许是凶神恶煞,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通人情,像是家里看她喝药的嬷嬷那样,可是从没想过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上官婉儿经常听人说,她是美丽的,久而久之,她也未曾见过要比自己还艳丽上几分的女人。
可今日见到穆燕儿,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艳丽。穆燕儿浑身的气势,并不是靠美丽衬托的,而是她的眼神,那种能够看透人心,聪慧的气场,让上官婉儿有一丝好感。接过喜娘手中的茶,走到穆燕儿身边,甜甜懦懦的说:“上官婉儿,给夫人敬茶……”双手托着茶杯,本想着一定要等过一段时候她才会接。在家里,嬷嬷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一般夫人都会让姨娘吃些苦头,告诉她以后不要在府中放肆。可是上官婉儿没想到,她刚递过去,穆燕儿就微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旁边。没有任何架子的走到她身边,握着上官婉儿的手说:“今日你嫁入永平侯府,跟我就是姐妹。日后一起伺候侯爷,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来告诉我,有什么委屈也尽管来找我。”
“谢谢夫人。”上官婉儿没想到外界传的那样恶毒的夫人,竟是这个样子,是身边有永平侯在吗?还是她一直都是如此,只是被外界妖魔化了?一时之间,上官婉儿有些混淆和糊涂。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她呆愣愣的样子,穆燕儿嘴角轻轻一笑,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姨娘,请随我来。”喜娘带着上官婉儿往后院走去,带着她到住的地方。林熙站在原地,身上一身大红色,看的穆燕儿刺眼,转身想要走,却被林熙拉住手腕。穆燕儿心中一动,却看见周围还有没有散光的小厮和丫鬟,都在低头垂目的偷偷打量着这边的场景,穆燕儿一急,甩开他的手,说:“不要这样,你应该去上官婉儿的房里看看,今日是新婚之夜,不要让她等太久。”
“你为何就是不信我?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让永平侯府平安,不用靠着这些力量,也不用在乎别人的话,你为何就是要把我往外推?”林熙眼睛深处满是痛楚,穆燕儿轻声道:“熙,你太傻。自己的力量如何能够平衡这侯府?只要知道你的心仍旧是属意我的,那便够了。”
杨湘怜在自己的房里,一身素净的衣服,朝窗外张望着,问:“第一位姨娘来了吗?”旁边的丫鬟答:“来了,已经送进屋里去了。”
“穆燕儿还真是能忍,我以为她会像她的姐姐,那阴狠的手段。可没想到她还真是能够让侯爷去别人房内度夜,这便是我跟她的差距吗?心不狠,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杨湘怜挑眉,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着。等到人都到齐了,这侯府里,就该热闹了。
若是新来的姨娘不折腾起来,她杨湘怜也会让这侯府折腾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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