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酒！这竟然是你酿制的？”皇上龙颜大悦，笑声在整个大殿里回响着。穆燕儿抬头，目光中带着自信，缓缓的在大殿上说：“此酒是臣女所酿，并且，还希望以此做为女子改革的开端。正如皇上所说，大庆男上女下的固有观念是根深蒂固的，短时间内若想改变，怕是有困难。但如若从这种小事开始，让女子渐渐习惯工作，不知陛下是否应允？”表面上看穆燕儿是淡然如常的，但她心里却是在咚咚跳个不停。
所谓龙心难测，尤其是程衍黑眸微眯在穆燕儿身上打量，被这目光压迫的感觉浑身冰凉，穆燕儿跪着的时候背后冷汗纷纷落下，半晌，程衍终于开口道：“说说你的想法，我不能凭着你的几句之言朕同意，上来，坐在朕的身边，朕很久未见像你这样的女子。”
“遵旨。”穆燕儿提起厚重的衣服，一步步迈向高高在上的龙椅，全部鎏金的座椅金碧辉煌，原来是真的有龙椅这回事，穆燕儿穿越之前曾经去过故宫，那里冷冰冰的古董并不能让她提起任何兴趣，毕竟几百年前众人奢望并且为此拼杀的东西，在现代只不过是摆设一件。
可当穆燕儿慢慢走上那层层台阶，越靠近程衍，越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种真龙天子的气息，那强大的压迫感让穆燕儿不敢随便乱动，生怕自己的哪个动作会让龙颜大怒。伴君如伴虎，前一秒还对你十分赞赏，下一秒就有可能让你万劫不复，这种情况穆燕儿实在太了解。
“这酒滋味甘醇，入口有奇怪的清香，并且不会让人头痛，朕之前没喝过这样的酒，甚至胜过其他国家作为贡品送上来的那些珍品，你是从哪儿知道这配方和酿制方法的？”程衍又喝了几杯，越来越沉浸在这种滋味之中，脸色也微微醺红，神态中有抹醉意，穆燕儿精光一闪，醉酒之后人的意识最为薄弱，能够了解他们真实的想法，无论是真龙天子或者平民百姓都一样。
这酒是穆燕儿以前无意中找到的配方，穆燕儿知道五湖四海给大庆进贡的奇珍异宝，美酒佳肴会让程衍的口味变得更加挑剔，但如果一味的在味道上做准备，这酒是无法出其不意取得皇上欢心的，穆燕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特意从入口的感受上着重下力，这是几经失败后的最终成果，成败在此一举了。
穆燕儿趁机跪在地上，低头跪拜声音凛然道：“此酒配方乃小女多年研制，并非不想与圣上共享，但请陛下原谅，酒坊最重要的就是这配方，若说出来，恐怕臣女的酒坊也没有什么竞争力可言。臣女恳请陛下应允，以后不许任何人问配方之事，全权交由臣女掌管，还请陛下同意。”
“若是这样……”程衍沉吟片刻，这短短几秒钟对穆燕儿来说格外漫长，她只想早些整理完这的事情，回到府上，这些天为了女子改革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穆燕儿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此刻尽显疲惫之态。“允了，颁朕圣旨。”程衍冷淡的声音响彻大殿，穆燕儿心终于放下，松口气的坐在程衍身边的位置上，盯着台下跳舞的舞娘们。
穆燕儿对这些舞娘是有同情在的，她们很多身不由己，因家里生活所迫，便将她们卖进宫里，做这些最下贱的工作。如果有幸，被皇上对上眼，升了个答应或者贵人，这辈子算是又着落，但更多还不是人老珠黄后被赶出宫，没有生计更没有人愿意要从宫里出来的女子，至此孤老无依终此一生。
穆燕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却被程衍在一旁看在眼中。这女人不简单，她的思维自己从没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她身上有种让人折服的气息，但这样的人若有异心，恐怕是对自己最大的隐患。
“皇上？”穆燕儿感受到身旁的目光，灵敏的一转头，对上那双正打量自己的眼睛，皱紧秀眉忐忑的唤了一声。程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这殿上并无他人，程衍也只是点头，指着殿下的那群舞娘，问：“朕看你盯着她们的眼神，觉得你似乎有话要对朕说。”
不愧是皇上，绝对不简单。穆燕儿敢肯定，刚才程衍想的并非此事，但他在短时间内竟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上，穆燕儿十分佩服，立刻又跪在程衍面前。再次跪在地上的时候，穆燕儿都觉得自己轻车熟路，过几天要不要给自己做个护膝？三天跪五次，她终于知道古代人为什么长不高。
“臣女还有一事凑请皇上，希望皇上能赦免臣女的罪，臣女才敢开口说。”以退为进，穆燕儿知道高高在上的人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果不其然，程衍挥手让她站起来，颇有赞赏意味的注视着她，想她还能说出什么让人大吃一惊的话来。“朕答应你，但说无妨。”
穆燕儿听到这话，站起来回头一指，在下面站着正准备领赏的舞娘们。“臣女酒坊在刚刚起步阶段，太侯府的人力有限，就算有心支持臣女工作，也无法配合的来。况且皇上是希望我能够借此来展开女子改革的工作，望皇上能够答应，让宫中舞娘们去掉年纪已大的一部分，交由臣女管理，加入酒坊的工作。”
“宫中舞娘是为了取悦朕和各宫娘娘，若给你一半，以后宫中宴会岂不是要重新找人？舞娘都是自小入宫，除了舞蹈外她们并没有其他擅长，你为何执着于此？”程衍并非是故意刁难，也不是有意不应允这个请求，只是穆燕儿的思维让程衍有要追根究底的想法，后宫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似杂草般的舞娘，她们的存在是皇家的乐子，可穆燕儿这话……
穆燕儿回头看了眼正跪在地上，耳朵却时刻听着殿上两个人谈话的舞娘。穆燕儿从她们低垂的肩膀中看出她们对于宫外天地的渴望。自古宫外女子都削尖脑袋想要进入这城墙之中，做着能够被圣上宠幸，继而统管六宫的梦想。可这后宫之中，女子千千万，能够进入圣上眼眸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痛苦的度过余生。穆燕儿知道她们此刻的心情。
“舞娘们若年老者，臣女了解到都会逐出宫去，本对皇上就没什么作用。可舞娘们从小心灵手巧，霓裳舞都不能难住她们，若是交给臣女，区区数十日，就能够掌握酒坊的工作，从而替臣女解决问题，想必皇上不会拂了臣女这个面子。”穆燕儿笃定的抬起头，这就算是跟自己赌了一把。
程衍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还有她嘴角坚毅的翘起弧度，心生一种错觉，盯着殿下那些女人，叹口气说：“罢了，你想要就给你吧，只要能够充盈国库，让大庆更加富强，朕都支持你。”穆燕儿知道，自己赢了，但这之后的路却更加难走。
女子参政，这本就是一件让人多议的事情，放在现代那些保守的家里都会认为婚后女子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能出去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封建严重的古代，尤其是这男尊女卑的大庆。虽然林熙对自己是全力支持，但他也并非是因为相信穆燕儿才这样。
“你有想过与男子同朝为官，为朕分忧吗？”程衍打量着穆燕儿，轻声问。这句话的音量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穆燕儿回头猛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背后一僵，脸色惨白的盯着程衍，在他那双深邃且有些危险的眼眸后面，穆燕儿看到的是猜忌和狐疑。
穆燕儿静下心来，停顿片刻道：“臣女虽有为圣上解忧的愿望，但朝堂是属于男儿，臣女的能力不足，没这样的打算，只希望熙能为圣上分忧解难，也算是圆臣女的愿望。”穆燕儿发誓，她在面对什么案子的时候都没有今天如此颤抖，声音都在抖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能够一句话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如果他对自己怀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穆燕儿自然是知道，并且深信不疑的。
“你若是男儿，定能为朕分忧解难，真是可惜。”程衍仔细盯着穆燕儿半天，才收回目光，挥手让身旁小太监给穆燕儿送了一壶酒，隔着中间的位置，举起酒杯对着穆燕儿说：“朕赐酒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把女子改革之事妥当办理。”
穆燕儿身体一震，自然知道皇上亲自赐酒这是一种至上的恩宠，从太监手里接过酒，跪在地上丝毫不娇柔做作的一饮而尽，抬头看着程衍，道：“臣女自当殚精竭虑，不让圣上失望。”
“好！”程衍一拍龙椅，哈哈大笑。在这殿上，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穆燕儿却感觉自己经历了几千年之久，等她坐在软轿返回太侯府的时候，她才摸着自己的衣衫，全部被汗水浸湿。想起刚才几次被程衍怀疑，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但毕竟，是有收获的。穆燕儿从怀里掏出那金牌，这是程衍给自己的信物，若以后有人阻拦她办事，可以先斩后奏，一切处置都任由穆燕儿定夺。穆燕儿看着那闪光的金牌，脸上扬起抹笑容，淡淡的行走在月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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