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再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了,因为心中不快,便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的。他心中有气,不愿去穆燕儿房中,便去了自己的书房,让安和收拾了一床被褥出来,暂且将就下来。
下午他与穆燕儿的争吵,杨湘怜早已打探清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去与许妍商量,等着林熙晚上回来,若是气还没消,必然不会去找穆燕儿,如此她们便有了可趁之机。
谁知林熙不仅没去找穆燕儿,还喝了不少酒,醉的神志不清的,如此更加遂了杨湘怜的心意了。
暗中派人盯着林熙的动静,见他睡下,杨湘怜便让许妍偷偷摸到书房去,自己见机行事了……
第二天一早,林熙一睁眼,却见许妍竟一丝不挂地睡在自己身边,顿时睡意便去了大半。
感觉到林熙的动静,许妍也睁开眼来,见他吃惊地看着自己,脸一红便低下头去,道:“侯爷……”
林熙皱了皱眉,他分明记得自己昨夜回了府便直接来了书房,一路上也没见过许妍的踪影,为何睡了一夜她却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你何时过来的?”林熙问道。
许妍嚅嗫着道:“昨夜我心烦意乱地睡不着觉,便独自来到院中赏月,恰好看见侯爷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径自去了书房。妾身担心侯爷夜里没人伺候着着了凉,便擅作主张来到了书房。谁知侯爷见我过来,竟突然……突然来了兴致,将妾身……”
林熙心下忽然一阵厌烦,打断她道:“够了,你先回去吧。”
许妍听出他语气中的厌恶之意,忽觉一阵难过,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里,便道:“是,妾身告退。”
说完起身穿好衣服,径自去了。
林熙仔细回想,却对许妍所说的话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原本怀疑许妍是故意捏造出这样的话来骗他,仔细一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昨夜他对穆燕儿心中有气,却又挂念着她,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梦见将她抱在怀中。此时想来,兴许是喝醉了酒把许妍当成是穆燕儿,这才抱着睡了一晚上。
半晌,林熙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反正许妍也是她的姨娘,一起睡一夜也是无可厚非,谁管的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赌气之意,林熙这样想着。
许妍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半道折去了杨湘怜那里。
杨湘怜见到许妍,以为大功告成了,喜笑颜开地迎上来道:“姐姐可是事成了?”
许妍的神色却有些低落,摇了摇头道:“侯爷昨夜喝的大醉,我去的时候早已睡死了,我试着想叫醒他,却也是徒劳。而且他睡梦里还不时叫着穆燕儿的名字,今晨起来时,见到躺在身边的是我,神色还颇有些不悦。”
杨湘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退,暗骂许妍没用,这点事都做不好。
“这下可麻烦了,”杨湘怜眉头紧锁,“这样的机会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运气好才遇上了一次,若要等下一次,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许妍神色也有些紧张:“那该如何是好?”
杨湘怜神色一动,忽然抬头看着许妍,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姐姐未必肯做。”
许妍急切地道:“只要有办法,我都愿意一试。妹妹快请说吧!”
杨湘怜却又面露难色,迟疑了半晌仍不开口,经不住许妍的百般恳求,这才道:“如今指望侯爷的垂爱是不大可能了,但我听你所言,他似乎并不知道昨夜与你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一来,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方向入手……”
许妍见她欲言又止的,便催促道:“妹妹就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
杨湘怜似是下定决心,一咬牙道:“他既然不知道没碰过你,那么只要你怀上了孩子,是不是他的,又有谁知道呢?”
许妍闻言大惊,她虽然不怎么聪明,却也听出杨湘怜的意思,竟是要她……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去做这等苟且之事!若是被人发现,我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许妍惊呼道。
杨湘怜却摇了摇头,道:“我就说姐姐一定不会同意的,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这个计划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许妍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一时没有言语。
杨湘怜看她神态仍是有机可乘,便又道:“其实,有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必须要不择手段的。因为你未必总是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许妍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虽然也明白深闺寂寞之苦,从前却也从未想过要做那些苟且之事。如今经杨湘怜一提点,竟觉得也并非不可为之。在生存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苍白。
杨湘怜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下定决心。
过了许久,终于,许妍一咬牙,抬头道:“妹妹说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都不在意我了,我又何必去在意他呢?”
杨湘怜心下大喜,点头道:“姐姐终于想明白了。在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的,只有依靠自己。”
许妍点了点头,道:“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杨湘怜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给带锁的木盒,用贴身藏着的钥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青色小瓷瓶,递给许妍道:“这是强力的催情药剂,你只需找个胆小怕事的男人来,哄他服下。事成之后,他必定不敢声张。如此,还不是水到渠成?”
许妍结果药瓶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着的,虽然下定了决心,但这毕竟是不大光彩的事,一向还算老实本分的许妍自然难以完全适应。
二人这边厢暗中谋划着一切,那边穆燕儿却仍在生着闷气。
她不知道昨天林熙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之前她要开酒馆的时候都不曾这样过,如今不过是要扩张一下店面,居然莫名其妙的对她发起火来,之后还拂袖离去,再没见过她的面。
越想便越生气,穆燕儿索性也不理他了,扩张店面的事也暂且搁置下来。
一个多月后,许妍被诊出怀了身孕,而这一个月以来,林熙都没有再去过穆燕儿房中,而是一直独自睡在书房里。
如今的林熙已有三个儿女,因此再次有姨娘怀孕时,府中上下已不像原先那样一片欢腾了,倒是平静的多。
林熙心中对穆燕儿仍有余怒未消,便想故意气她一气,因此对怀孕的许妍百般照料,万般呵护起来。
突然受到久违的关爱的许妍心中百感交集,以为是因为她怀孕了林熙才会对她格外关照,便越发感激起杨湘怜了。然而想到腹中胎儿其实不是林熙的,又难免有些愧疚。
锦琉将这消息告诉穆燕儿的时候,她正在给林嘉兴绣一个香囊,听到消息,手一抖,便被针扎了个血洞。
穆燕儿将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淡淡应了一声“哦”,没有说什么,眼角的落寞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锦琉看在眼里,有些不忍,便道:“夫人,你别往心里去。许姨娘不过是趁侯爷和你生气的时候便钻了空子,侯爷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
穆燕儿苦笑:“他若真的坚定,又怎会轻易给人钻了空子去?”
锦琉叹道:“平日里看许姨娘老实本分的样子,没想到却是最精明的,竟这么懂得把握时机。”
穆燕儿放下手中的香囊,凝神看着那个被针扎出的小洞,兀自还渗着血,淡然道:“她毕竟是个姨娘,你岂能随意议论她的不是?何况她这样做本就无可厚非,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锦琉却仍不甘心:“可她分明是想与夫人争夺宠爱啊。自从得知她怀孕,侯爷又给她房中拨了两个丫头过去,还吩咐库房给她的东西都要捡最好的,不能怠慢了。这却将夫人置于何地啊?”
穆燕儿的眼神望向窗外,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林熙的说辞,和当年她怀孕时如出一辙,如今时移世易,却是用在别人身上了。
压抑着心中的苦涩,穆燕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她怀了孕,原该伺候好点才是。我身为夫人,也不能无动于衷。你去传我的命令,叫厨房每日都炖些补品给她,让她好好养养身子吧。”
锦琉惊讶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夫人,你明知她没安好心,怎么还由着她?如此一来岂不是助长了她的气焰?将来杨姨娘和顾恒草也纷纷效仿,夫人可如何招架啊!”
穆燕儿神色却依旧淡然,看不出悲喜:“该来的迟早会来,一味地逃避或是抵抗,也逆转不了最后的结果。不如坦然地面对,那么即便输了,也输的潇洒不是吗?免得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还落得给善妒的名声。”
锦琉忽然一阵心疼,小声道:“夫人……”
穆燕儿却宽慰地笑了笑,道:“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锦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临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穆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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