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熙见穆燕儿累了这许多天,不忍吵醒她,早早就起床出了门。
他果然还是习惯不了赋闲在家的日子,注定做不了这个闲散侯爷。若是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只怕自己窝在家里会发了霉去。
穆燕儿起床时见林熙已经不在了,心里有些失落,但仍是洗漱完毕去了穆柳儿房中请安。
穆柳儿依旧是一贯的冷傲模样,看见穆柳儿便没好脸色,一早上冷着脸没有理她。
将许妍和杨湘怜都打发走以后,却独留了穆燕儿一人没让她走。
穆柳儿让房中的丫鬟们都去门外候着,待屋中只有她和穆燕儿两人时,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无比,冷哼一声道:“你这两日过的可真是舒心啊!”
穆燕儿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还装傻吗?侯爷不在的这几日,你做了些什么勾当,你自己心中清楚!”穆柳儿仍逼视着她。
穆燕儿心下更加不解,林熙出事的这几天她病得几乎神志不清,更是担忧的茶饭不思,哪有什么心思去做别的事?无奈,只好问道:“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明示。”
穆柳儿神色得意,冷笑着道:“趁着侯爷身陷囹圄,你与唐满鸿雁传书,打的好不火热!”
穆燕儿大惊失色,那天临波分明说没有被人发现的,她又怎会知道?
不过她心中清楚自己与唐满是清清白白的,最初的惊讶过后便又恢复平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写信给唐满,不过是求他出面证明侯爷的清白,并非夫人所想的,我与他有什么苟且之事。”
其实穆柳儿心中也清楚,她说的多半是真的,但是如此一个能够牵制穆燕儿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哼,嘴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行。但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旁人怎么看,可就由不得你了!别忘了我可是这侯府中的当家主母,你以为你暗地里做点什么事能瞒过我的眼睛?即便真如你所说,你是求唐满去救侯爷,可是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侯爷的妾室,与陌生男子暗中来往,你可知该当何罪!”穆柳儿声色俱厉地道。
穆燕儿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身为妾室,若与其他男子私通,骑木驴游街,浸猪笼什么的怕是也当的起了。她纵然清楚自己与唐满没什么,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何况以她的力量也斗不过穆柳儿。
她自知解释也没什么用,只能用其他理由来牵制穆柳儿:“还望夫人明察,我与唐满之间确实是清白的。而且这件事若是向旁人说起,毕竟人言可畏,牺牲我一个不打紧,难免会连累唐满。他于侯爷有救命之恩,若是因为我而再次连累他,那侯府亏欠他的就更多了,夫人于心何忍啊。”
穆柳儿闻言一愣,她自然知道唐满对林熙的恩情有多深重,对他也十分感激,可是如果因此而失去一个牵制穆燕儿的机会,却也是万万不能的。何况,她也并未真的打算将此事公诸于人,只不过说出来吓吓穆燕儿,好让她以后乖乖听话。
“你休想混淆视听,我现在说的是你作为妾室私自写信给其他男子的事,与旁人没有关系!今日将你留下,只为警告你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若是再有违反规矩的地方,就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不客气了!”穆柳儿怕再与她理论下去,会被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将此事绕了过去,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穆燕儿心中暗笑,果然只不过是借这件事来给她立威而已,这样她便不怎么担心了,只是面子上仍要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乖巧地应道:“是,妾身明白了。”
穆柳儿见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便也不再为难她,打发她回了自己院子。
数月之后,穆燕儿与杨湘怜临盆之日将近,却迟迟没有动静,穆柳儿看在眼里,早已急得焦头烂额。
她担心杨湘怜比穆燕儿先行生下儿子,这样一来,虽然仍能将孩子过继到她名下,却终究是杨湘怜所生,她有了这个依靠,在府中的地位必然会稳固的多,何况她还有个厉害的娘家,直接威胁着她在府中的地位。
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又等了几天见穆燕儿的肚子仍没有动静,她终于决定冒一次险。
穆柳儿命红篆暗地里找来了催产的药,欲给穆燕儿吃下,让她提前产子。此举自然是有危险的,一不小心穆燕儿可能就性命不保了。不过她在乎的只是穆燕儿腹中的孩子,至于穆燕儿是死是活,她并不放在心上。
药效来的十分猛烈,没过多久,穆燕儿便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一直在府中候着的产婆很快赶到。因为是用了药物催产,阵痛十分强烈,穆燕儿身子本就较弱,没多久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间外面候着的林熙听着屋里的动静,紧张的整颗心都揪起来了,看着一群丫鬟忙进忙出的,他也恨不得跟进去看看,无奈依照规矩,男人是不能进入产房内的,只好在外面干等着。
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林熙才听到那声迟来的婴啼声,他的心情忽然激动的无法自已。
别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子早已经满地跑了,而他才刚当上父亲,这样的心情自然也是头一次体会。
迫不及待地冲进门去,正迎上将孩子抱出来的产婆,那产婆满脸堆笑地道:“恭喜侯爷,是个小世子!”
林熙闻言大喜,将孩子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因为新生儿都是一个模样,也看不出像谁,只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恨不得抱起来亲上一口,却又怕伤到他稚嫩的皮肤。
匆忙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产婆,林熙便急匆匆地跑到穆燕儿床边。
此时的穆燕儿早已筋疲力尽,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脸色也许是因为失血的缘故,看上去有些苍白。看到林熙过来,穆燕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声音微弱地道:“侯爷,让我看看孩子。”
林熙忙将孩子放到她身边,穆燕儿费力地转头去看,那个有些陌生的小生命,就是她的骨肉吗?她觉得生孩子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之前怀孕的时候仍没有什么感觉,此时看到孩子就在身边,才觉得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这是她的孩子,她与林熙两个人的孩子……想到这里,穆燕儿一时百感交集,眼泪也不由得滑落。
林熙见她流泪,紧张地道:“怎么哭了?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大夫!”
林熙一向淡定从容,很少露出这样慌张的神态,穆燕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便觉得心中一暖,眼泪还没擦去,却又笑了起来,打趣道:“刚当了爹,高兴傻了不成?我这是开心的流泪,哪里有那么脆弱啊!”
林熙只顾“嘿嘿”傻笑,倒真有几分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模样。
两个人还没说两句话,穆柳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到林熙,先是行了个礼,便急忙问道:“生了?听产婆说是个男孩,是吗?”
林熙见她只顾关心孩子,自己的妹妹连问都不问一句,神情便有些不悦。穆柳儿自知大意了,便急忙改口道:“燕儿,你感觉如何?折腾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穆燕儿自然知道她这话中没什么诚意,便也应付道:“我没事,谢夫人关心。”
穆柳儿表面上装作欣慰地笑笑,心中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一方面庆幸孩子安然无恙,她给穆燕儿吃催产药的事情也没有败露。另一方面,却隐约有些失望,穆燕儿竟然也平安无事。不过她原本也没有真心要害穆燕儿,失落了片刻便也不再去想,满心欢喜地去看那新生儿了。
穆燕儿生了儿子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侯府,阖府上下一派欢欣鼓舞,等了这么多年的小生命,这天终于是降临了!侯府的未来也有了希望,这如何能不振奋人心?
然而在地处偏僻的俞春园内,有一个人却一点也不开心。
这个人自然是即将临盆的杨湘怜。
她在这侯府忍辱负重这么久,一方面是为了监视林熙的行动,另一方面,也为的是早日生下个儿子,如果是长子,以后杨垂忠自然有办法将他变成侯府的嫡长子,以继承永平侯的爵位,这样一来,杨家的势力便会越发稳固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穆燕儿对自己竟然这样狠心!
她暗中推算过,穆燕儿怀孕的日子一定比她要晚,绝不可能比她早生,因而她一直也没有十分担心。如今穆燕儿忽然临盆,如何能不叫她怀疑?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催产的药物,否则绝不可能现在就生!
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穆燕儿的儿子一定会被穆柳儿收到自己名下,这样一来,他就是永平侯的嫡长子,这永平侯的爵位就非他莫属了!
杨湘怜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喷涌而出,与她平日里的乖巧模样大相径庭。
然而再怎么生气也是无用,此时决不能冲动,自乱阵脚。杨湘怜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日后的计划重新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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