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冷宫，就当真是寒气逼人。

他们脚下的地面是用寒玉做的，这地方常年不见光，这寒玉越发寒凉，苏雨陌感觉都可以看见这玉石上面冒出来的冷气了。

这院子除了这一次关押他，其他的时候是从不见一人，就连宫女都不喜欢来此打扫，所以几乎是毫无人烟，这房子没了人烟就老旧的快一些，如今好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你，小心。”

硫月灏扫了一眼周围的坏境，看见好几处的红漆都脱落了，就将苏雨陌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准她太往前。

苏雨陌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他紧握着她的手，在前面带路，苏雨陌心情愉悦的跟在后面，早就不在乎前面是什么了。

有情饮水饱，说的大概就是苏雨陌现在的状态。

世上最苦的事情是得而复失，那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的硫月灏，在她的心里已经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了。

莫邪最先看见的是硫月灏，她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惊喜，可转眼就看见了他与苏雨陌的手是十指紧扣。

所有的惊喜在瞬间化为乌有。

她的眼泪瞬间掉落，看着硫月灏的眼神已经是绝望了。

她所有的筹码都在硫月灏的身上，如今，硫月灏不用他也能站在这里，那她还能求什么？

“好久不见。”

硫月灏冷声开口。莫邪看着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眶掉落。

“哈哈哈，你们一对贱人还敢过来，我杀了你们，哈哈哈，杀了你们。”

莫邪的一声尖叫，顿时拉回了苏雨陌的心情，她抬眸望去，就见形如枯槁的莫邪被铁链子困在了柱子上，那铁链只有三尺不到的距离，莫邪光着脚踩在地上，脚丫子红彤彤的，有些地方已经出了冻疮。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日穿的那件，现在已经破烂不堪。

她的脸上带着伤，不知道是什么弄伤的，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什么光彩了，瘦弱的就剩下一层皮了，比前几日硫月灏那模样更吓人。

“你们骗我，苏雨陌，你这贱女人，你居然敢骗我。你答应过我，要将这一切都给我的，苏雨陌你这贱人，你这骗子。”

莫邪朝着苏雨陌大喊，她想冲过来，可脚上的铁链却将她困在了原地。

硫月灏撇开苏雨陌的手，缓缓朝着她走了过去，苏雨陌想要拦着她，硫月灏却挣脱了。

“无事。”

硫月灏轻声安慰了苏雨陌一句。苏雨陌却不放心，要跟着。

硫月灏转身拦住她，将她带到了远处，才又走到了莫邪的面前。

“你嘴巴，真难听。莫邪，你在朕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应该知晓，朕从不是情绪承诺之人，更不是能轻易托付真心之人。你临行之前，朕曾与你说过，朕想要你留下来，可你还是投奔你姐姐去了。莫要再说是去为朕寻药，那谎言，你说了，朕也不相信。”

硫月灏一字一句的说这话，他的语速很慢却说的很清楚。莫邪刚想反驳，他就继续说道：“你，扪心自问，你将朕多少东西送给了，送给了你姐姐去邀功，到了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强行将你所有的出发点说成是爱朕呢？朕不知道你为何要设计这个局，可朕知道，朕从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你，即便，即便你不是硫月沧的人，朕也不喜欢。”

“你胡说，当时你是喜欢我的，当年，当年你曾说过的，若不是叶夙月，还有玉馨月，你我不会分开，我现在就是你的皇后。”

她话音未落，硫月灏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错愕的看着硫月灏，硫月灏手上的力气并不大，这一巴掌却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了。

“你居然打我，硫月灏，从我把你救活的，是我。”

“可那毒药，也是你给我下的，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在算计我的性命，莫邪，这样的你，要我如何留着？”

莫邪的话不曾说完，硫月灏就开口打断了她。

她口中的爱，偏执的让他觉得可怕。

“今日，我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不管之前你我之间是谁对谁错，往后，你我都会是陌路。我今日放了你，我要你看着我与陌儿生生世世，恩恩爱爱。”

硫月灏今日来的目的，不是看这个女人，他就是要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用了自己的所有来算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就算是因为爱，这也让硫月灏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

莫邪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她挣扎往前扑，似乎是想要抱住硫月灏。

硫月灏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她。

他现在都还能想起来这个女人一日一日喂他吃毒药的情景，他能记得起来这个女人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她才是他最爱的人。他还记得这个女人将他的死讯弄的满城皆知。

她自己不自知，可她的行为却是在一步一步的将苏雨陌往绝路上逼。

这一点，硫月灏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她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可唯独不能伤害苏雨陌，一点都不行。

莫邪身后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莫邪抬眸望着他的眸子，苦笑道：“你以为，我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喜欢你，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可你即便中了情蛊都在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我以为幽州是你希望的地方，却从来不知道那是她的家乡。我为了你，花了一辈子的心思，从你身边离开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回去，我就算是到了你的身边，我也只是个丫鬟，我对你千百好，你也看不见，我要成为能站在你身边的女人，能与你携手并肩看天下。我在也佤千辛万苦才做到了夫人的位置，我年年给你们进贡，可你从未想过召见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莫邪这会儿倒是已经冷静了一些，说话的时候不在嚎叫，而是心平气和的看着硫月灏。

“所以你用也佤族所有族人的性命，将我引过去，然后下毒，想要我忘记过去的所有，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可唯独没有算到，这世上，还有情蛊也无法控制的人，你的世界，本就无所谓爱与不爱，你只不过是想要得到我罢了。”

若是爱他，便不会害他。

苏雨陌对他是深爱入骨髓，所以情愿自己痛苦，也要他活着，可莫邪不是，她是只要她快活了，从不再去理会他的死活。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没有之前的那些阴谋诡计，他都未必能动心，更何况，她还害得他差点与苏雨陌天人相隔？

“我是爱你的，我是，我是……”

莫邪突然之间癫狂起来。她信奉了一辈子的话，在硫月灏这里突然被全盘否定，就像是否定了她的人生一般，她怎么可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