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细细揣摩着硫月灏的表情，知晓他是爱听的，才继续开口道：“微臣从也佤族这一方面，也的确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当时皇上所中之毒中，最厉害的几位药都是在也佤族发现的，而且，微臣还打听到一个了不得消息。”

硫月灏听见他所说，忍不住开始蹙眉。

“当年硫月沧的小妾在之前就是也佤族上一届巫女的女儿，只是也佤族并不准许巫女成婚，更不用说是有女儿，所以就将那女婴送到了我朝，又恰巧遇见了硫月沧。后来事情的发展，皇上您也是看见的。微臣派弟子去查了，那毒药在也佤族也是禁药，除了女巫，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仵作花了十几年，将也佤族的族谱都查了出来，他们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能有什么本事，之前与谁都恩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这种毒药在也佤族也是很出名的，好些老百姓，看见那东西也闻风丧胆。族长用了很多手段才将这东西控制住，也自信不会外流，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巫女自己泄露了出来。

“继续说。”

硫月灏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继续说下去。

仵作受宠若惊，惶恐的接过来，轻轻喝了一口，接着道：“这毒药说是毒药，其实也类似巫蛊，是用亲近之人的血为原料，加上七十种毒药炼制而成，先皇与硫月沧是亲兄弟，做起来这种药更是得心应手，这种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解除。因为没有时间，一旦接触，片刻之后就会死亡，除非下毒的人带着解药，不然这毒药就是有解药，也解不开。”

仵作的意思就是，这东西有没有解药，都是无所谓的。

硫月灏想想似乎也是这样的，当时只是发现了父皇有些异常，什么都来得及做，人就已经不行了，那个时候硫月灏年幼，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后来年长了，追查了好些年，却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所有的问题似乎都解开了。

无非就是硫月沧的计谋罢了。

当年他依靠的是那个侍妾的毒药，后来依靠的是玉馨月家里的权势。

硫月沧也是应该走到这一步的，因为没有人能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没有人能比他狠毒，将身边的女人都利用了一边。

硫月灏单手托着下巴，什么话都没说，仵作一直坐着，也没开口。

许久之后，硫月灏才抬起头，问道：“依你看，现在给那个巫女下毒的人，又会是谁？”

仵作当下就冒出了冷汗，这事儿他是怀疑那个苏夢，可是怀疑归怀疑，跟直接在皇上面前说，又不是同一个事情了。

君王心，最难测，若是说不好，只怕是要掉脑袋！

硫月灏没有听见仵作的话，才想起来，大约是他的脸色太不好了，所以他有些怕了。

“朕只是想起父皇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对先生有任何旁的心思，你大可不必惊慌，朕现在只是想知道，苏夢和那巫女自杀哪一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仵作说了，那些药物都是巫女保存的，硫月灏原本有些怀疑苏夢，现在却又不得不转移了这个怀疑点。

仵作沉默了片刻，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这才开口道：“微臣以为，这两件事儿，只怕是一件事儿。”

“何以见得？”

这下硫月灏倒是真的感兴趣了。

仵作看见硫月灏的表情有所缓和，也松了一口气，淡笑道：“陛下或许不知，也佤族的巫女大多都是带有神圣使命的，要么是为国家而死，要么是病死，终于万万不可为了其他事情自杀，这是也佤族的习俗。要么，那个女巫是假的，要么就只能是的苏夢下了杀手。依微臣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原因是，那女巫临死之前做过剧烈的挣扎，初见的时候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浑身，身体呈现不自然的死状，那就说明她在临死之前是造人突袭，并非有所防备。若是自杀，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现场硫月灏也看见了，那情况确实跟他所说的是一样的。

其实他也就是问问，事情的元凶是谁，他们心里都有数，可就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凶手。

他倒是也不是多想让她死，他还想看看她到底是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她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将事情弄的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硫月灏原本是毫无兴趣，可现在却被他们这一波一泼又起的阴谋给弄的哭笑不得了。

杀了他们，还是任由他们继续闹下去，这个问题，现在还是值得考虑的。

“成了，既然如此，朕心里就已经清楚明白了，这多年委屈先生了。”

硫月灏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看着自然心里也好受了许多，连坐着都觉得安稳了。

“陛下您说笑了，这么多年，无所谓委屈不委屈，什么都是微臣自愿的”

仵作说的都是客套话，硫月灏自然也是当做听听就算了，委屈不委屈的，旁人不知道，硫月灏自然是知道的，往后，肯定不会亏待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硫月灏才让仵作离开，临行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这些话，谁都不要说。

仵作虽然诧异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硫月灏自然也很满意。

送走了仵作，硫月灏才收了收心，开始翻阅奏章。

硫月灏心里其实对于现在的事情，也是有些感触的，宫里肯定是有内奸，至于是谁，硫月灏现在还不明了，初步怀疑的对象，也就是那么几个，等到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牢里的苏夢，现在应该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往后就看苏夢是要做些什么了。

硫月灏无声稻了一口气，做皇上，有众人难以想象的权威，却也有众人无法承担的责任。

每每看见那些因为自己而受苦的臣民，硫月灏心里都有满满的内疚。

每次都想替他们承受所有的磨难，可那个时候却又发现，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所能做的，也少得可怜。

哎……

眨眼之间，天色就暗了下来了。

小德子请他用膳的时候，他才察觉，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

想着要去陪苏雨陌，可看看时间，想着苏雨陌怕是早就用过了，这才让下人上菜。

可菜品还没上完，门外的时候就一身狼狈的冲了进来，硫月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是之前被他派去送仵作的那个侍卫。

“人，人被杀了，就在宫门口，刚一出去，人就被一波暴民围住了，等到侍卫冲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那侍卫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看见硫月灏脸色不善，赶紧继续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