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洛雪儿便着急地推了推身旁熟睡的秦默。
秦默默默地翻了个身,嘴里唧唧咕咕地说道:“天都还没亮,让我再睡会儿……”
“起床了!”
洛雪儿俯在秦默耳旁大叫着,可这个人睡得像头猪一样,怎么弄也弄不醒。洛雪儿无奈地瘫坐在床上,用脚踢了踢秦默的屁股,叹着气道:“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带我去骑马的吗?”
“叫夫君起床,是你这样子的吗?”
秦默忽然转过身来,一脸清醒地盯着洛雪儿傻笑着。
洛雪儿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秦默的意思,便撅着嘴在秦默的唇上深深一吻,道:“这样可以了吧?”
秦默闭着眼,摇了摇头。
洛雪儿邪魅的一笑,双手撑在秦默的肩上,一阵狂吻,将他脸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亲了个遍,然后支起身子,笑道:“怎么样?满不满意啊?”
“勉强。”秦默笑着睁开了眼睛。
洛雪儿娇嗔着又踹了秦默一脚,道:“你少给我得意了!赶紧起床,我还要去骑马呢!”
一番折腾之后,秦默先去王府的马棚里选了两匹马,然后绕到后门。此时,洛雪儿一袭青色的骑马装,已经恭候多时了。她见着秦默牵着马出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小跑了上去,手心贴着马耳边的鬃毛,缓缓抚摸着。
“后山有一个小草场,距离这不远,大小也适合你练习。”秦默一面扶着洛雪儿上门,一面说道,“你到时候不准乱跑,否则下次我就不带你学骑马了。”
“知道了!”
洛雪儿说着就勒住了缰绳,准备催马而起,秦默却骑在另一匹较为高大的马上,握住了洛雪儿的手,道:“还是我牵着你过去的好,免得还没有开始,你就摔得差不多了。”
洛雪儿嘟着嘴,并没有反驳,因为她也担心待会穿过集市的时候,要是撞了人就不好了,也就乖乖地任凭秦默牵着马,一路上又是哼歌又是手舞足蹈,秦默只得暗自感叹,好在给她选的是一匹性子温顺的母马,要不早把这个丫头颠下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放眼望去,果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地。青嫩的草叶,在晨风中温柔摇曳,带着阵阵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洛雪儿不禁张开了怀抱,深呼吸了一口气。
“在马背上坐了那么久,要不要下来休息休息,再开始练呢?”秦默关切地问道。
洛雪儿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能坚持的!你们既然能在马背上坚持那么久,我也一定没有问题的!你开始教我吧!对了,不要以为我是女子,就手下留情什么的,要是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便是学不会骑马的!七郎,你尽管教就是了。”
秦默又是暗叹不已,只得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口里叮嘱着骑马的安全事项,手里牵着洛雪儿那匹马的缰绳,微微带着她绕着圈子,让她试着自我控制,学会与马交流。一时半刻下来,两人身上已是酣畅淋漓了。
秦默提议休息,可是洛雪儿对自己却十分严格,定要做到秦默所教的样子才甘心。慢慢地,洛雪儿便学会了自己骑着马小走,又自己摸索着如何驱使马儿小跑起来。
秦默在一旁观望,看着洛雪儿认真又专注的神色,忽然想象着,若是洛雪儿征战沙场,那必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英姿飒爽,便更有另一种与众不同的风味。
“雪儿!”
秦默骑在马上高呼一声,可洛雪儿过于专注,根本没有听见。
秦默便夹紧了马肚子,骑着马小步跑向了洛雪儿。可马儿刚刚抬步没多久,便只听洛雪儿的马一声长啸,马蹄子四处乱刨。洛雪儿坐在马背上,腰身也已经打不直了,开始东倒西歪起来。她握着马缰的手也一直不曾松开,此时也已经僵化了。只见那马猛地一仰头,洛雪儿惨叫一声便坠下马来。
秦默扬鞭快马,双脚一蹬马鞍,便以轻功飞跃而上,及时搂住了洛雪儿,二人连着翻滚滚下了山坡,扬起了漫天的青草碧野。
洛雪儿躺在秦默的身下,伸手从嘴里拔了一根青草出来,看着满脸泥泞的秦默,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秦默嘴角也是一抹坏笑,食指轻轻戳了一戳洛雪儿的额头,道:“你也不考虑考虑马的感受,你这样练下去,这匹马迟早要发疯的!”
“我只是想尽快上手而已。”
洛雪儿随手从秦默乱蓬蓬的长发里拔出了一根野草,咬在嘴里看着秦默。
“欲速则不达,懂不懂?”秦默笑道,“不过你学习新东西的速度,的确比寻常人要快很多。我原打算你能骑在马上小走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自己居然学会了让马小跑。”
洛雪儿得意的一笑,手里挥着草叶扫向秦默的脸颊,道:“我洛雪儿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是!七郎只有听从的命。”
秦默话音一落,就半坐起身子,双手不住地在洛雪儿腋下来回咯吱着,逗得洛雪儿是手脚乱抓,捧腹大笑。秦默趁着洛雪儿大笑不已之时,便顺势解开了洛雪儿的腰带,滚烫的大手在里面探来探去。
青草曼曼,杨柳依依。草长莺飞之际,春天正是万物复苏,情欲,更是弥漫在春风的因子里。洛雪儿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颇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自此后的四五日里,秦默每每都与洛雪儿相约至此,洛雪儿骑马的技术也当真是突飞猛进,竟然已经可以开始和秦默赛马了。那种无拘无束,奔驰在天地间,享受春风在耳边轻柔低语的感觉,让洛雪儿倍觉畅快舒心。
而今日阳光明媚,野花也已盛开,却只有洛雪儿一人在草间驰骋,略显几分寂寥。
“秦默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洛雪儿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便勒住了马缰绳,“吁”了一声,转身看去,背后空无一人。
“夏侯桀,我知道是你,出来吧!”洛雪儿高声喊道。
果然,从那草地的尽头,以朝阳为背景,身披七彩朝霞,缓缓走出了一匹青花白马,马上端坐之人,正是身披黄金赤红披风的夏侯桀。
夏侯桀的脸色略带苍白,声音沧桑沙哑,却依旧带着他玩弄于人的口气,只是又多了几分自嘲与无奈。洛雪儿听得真切,心中不住遐想,难道是因为那一剑所伤?又加上自己被立为侧王妃,又给了他一次打击吗?
“秦默不在,你自己一个人也敢来?”
夏侯桀坐在马背上,不疾不徐地朝洛雪儿而来。
洛雪儿则不屑地回道:“就算七郎不在这里,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七郎?”夏侯桀嘀咕道,“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
“你、你的伤好了吗?”洛雪儿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夏侯桀冷笑道:“你关心吗?”
“不想说就算了!”洛雪儿转身就欲快马奔驰而去。
夏侯桀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道:“我也好久没有赛马了!你每天都会和秦默赛马,今天就和我赛马,怎么样?”
他怎么知道?
洛雪儿好奇的复又转身,道:“你跟踪我?”
“我的心都在你身上,我还需要跟踪你吗?”
“我说够了!夏侯桀,要是想和我赛马,就闭上你的嘴!”洛雪儿高举着马鞭,喊道,“有本事,我们就来比一局!你不用让我,因为我洛雪儿不需要这样的胜利!”
夏侯桀点头应下,催促着青花白马小跑到了和洛雪儿同样的位置上,道:“赢了有没有奖赏?输了又怎么办?”
“我只不过才学了几天的马而已,你赢了我当然很正常,哪里会有什么奖赏?反而,你要是输了,就离我越远越好!”
夏侯桀抿嘴一笑,爽快地应下了。
“很好。”洛雪儿扬起了马鞭,勒紧了马缰绳,夹紧了马肚子,时刻准备着,蓄势待发。
只听她喊了一句“开始”,二人的坐骑都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而去。翻起了阵阵的泥土,带着春天特有的芳香在空中弥漫。马蹄溅起了青草和野花,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缤纷落英,朦胧美妙地在他们周围打转,编织出一幅男才女貌的唯美画面。
夏侯桀的目光时而看着前方的路,时而注视着身旁的洛雪儿,便只是这一瞬,他便觉得心中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他只希望,这次赛马,永远没有尽头,只可惜……
“我赢了!”洛雪儿耀武扬威地挥着马鞭,道,“你以后就必须离我远远的!”
“谁说我输了?”夏侯桀半靠在马背上,懒洋洋地笑道,“我们可是同时到达终点的。”
洛雪儿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夏侯桀的马,又看了看自己的,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没赢也没输,你我平局,那就这样吧!”
洛雪儿说着就驾着马转身,准备小跑下山。
“等等……”
洛雪儿不顾身后的夏侯桀还要说什么,径直扬鞭加速而去。
夏侯桀弓腰趴在马上,浑身酸软无力,满眼涨红了的血丝似乎都要夺眶而出了,嘴角也不知何时流下了鲜血,浸染了他的黄金赤红披风。
“陛下!”铁命催促着泥红马,不知突然从何处走了出来。
夏侯桀扬起手臂,示意他不要靠近,因为洛雪儿还未走远,他不想因为铁命而让洛雪儿回头看见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陛下!之前那一剑的伤,外伤不重,但内力已经波及了陛下的五脏六腑,又加上陛下暗中与秦默的较量,又受了伤,根本不适宜与洛雪儿赛马,陛下为何还要逞强呢?若是输了……”
“所以,朕不能输!”夏侯桀干吼道,“朕即便身受重伤,也绝对不能输!朕不想离她远远的,朕……朕一定要得到她!”
铁命沉默不语,望着洛雪儿远去的身影化作了一抹黑点,心中苦涩不已。
“铁命,朕吩咐你找白眉毒人的事情,可办好了?”夏侯桀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勉强稍稍撑起了半截身子,眯着眼看着铁命。
铁命骑在马上,颔首回道:“回避下,卑职已经办妥,只是李公公说,这药耗时多日,望陛下耐心多等几天!到时,陛下身上的伤便会大好,加上这药的功效,更能享受鱼水之欢。”
“很好!”夏侯桀一抹坏笑地望着眼前的连绵群山,嘀咕道,“朕想要得到的,朕一定会得到!”
铁命垂眸不语,心里却是沟壑纵深,无处说起。
再说洛雪儿回到王府后,依旧从后门牵马而入,却迎面就看见了来回走动、焦操不安的采薇。洛雪儿顺手将缰绳递给了后门的小厮,冲采薇喊道:“出什么事了?”
采薇一听洛雪儿回来了,便赶忙跑了过来,道:“侧王妃,不好了!王爷突然好生气,在木姑娘的院子里,当众命木姑娘掌嘴不停,连带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都被王爷打发做苦役去了!奴婢……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都在这里等侧王妃回来呢!”
“怎么会这样?”
洛雪儿倒吸了一口冷气,拔腿就跑向木菀云的院子。
虽然自从木菀云回来后,并未再侍寝,但王爷待她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的。素来客客气气的两人,怎么一日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木菀云的性子虽然刚毅,但是并非善恶不分,也从来不会主动攻击别人,难道是谁故意陷害刺激木菀云,然后让秦默误以为是木菀云在欺凌弱小吗?
洛雪儿一路狂奔着,心里也早已有了盘算。
凌弱水被关了起来,剩下的心腹便只有静青一人。可这事也不像是静青的作风,难道是一直以来都看自己不顺眼的贾氏和沈氏那些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
洛雪儿猛地冲进了木菀云的院子,正对上木菀云红肿着一张脸,嘴角挂着的血也已经结了血痂了,新流出的血蜿蜒其中,触目惊心。而木菀云依旧跪在地上,任凭眼前的一个老婆子狠狠地掌着嘴,也不曾还击。
洛雪儿心中大痛不已,怒吼一声:“给我住手!”
院子里的人闻声看来,都踟蹰着望着坐在八角亭中缓缓品着碧螺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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