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缠绵。

云清尘也在最后的时候，环抱着苏离睡去。

但苏离却没有睡。

他一直睁着眼，等外头敲更的声音过去，时间到了半夜，他这才悄悄的从被窝里起身。

云清尘禁锢他的力气很大，即便是睡着了，也依旧带了力气。

苏离小心翼翼的把云清尘的手指掰开，这才慢慢的从他的怀里爬了出去。等他成功出来后，就回头，又细细看了遍云清尘的眉眼。

一往如昔的眉眼。

睡着的他，眉眼上远没有醒来时候的漠然，而是淡淡的，还带着些须温柔。

再摸了一遍他的眉眼，苏离的脸上就多了少许笑容，然后他就起身，往外头而去。

他跟柳含笑约好了，半夜相见。

柳含笑也的确在外头早早等了。

头一眼就见到苏离领口处透着的吻痕，柳含笑的脸上也带了少许嘲讽，“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太子哥哥？还以为身上挂着的东西能骗人？”

苏离没接话。

而柳含笑看着苏离这模样，原想再次嘲讽，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该口，道：“走吧，带你去见你父亲。”

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到了地牢前，苏离原本平静的心，才在这一刻翻覆了起来。

柳含笑又看他：“敢进去吗？”

苏离盯了她片刻，“带我去看我父亲。”

一路都很顺利。

而一路经过的牢房，无外乎是鲜血，血腥与狼狈。

终于，前头一直领路的柳含笑也停了下来，在苏父的牢房前。

苏离只抬起头，就能见到牢房里的父亲。

那是多么冰冷的一幕？

他那一生戎马的父亲，此时却白了头，面孔则是像发干的橘子皮一样，瘪了皮，颓然的挂在那里。

他身上穿了身白色长衣，但却因为酷刑，而染了血，又发干，于是晾成了暗红的颜色。

当听见脚步声时，苏父就像是似有所感，猛然的抬起了头，第一眼，就见到了正站在牢房外，双目发红盯着他的苏离。

苏父几乎是第一时间里，就晓得苏离要做什么了。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就对苏离道：“走！快走！”

苏离快步上前，紧紧抓着那牢门，眼里的泪就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在这一刻里再也无法忍住了：“我不走。父亲，我们一起走，我要带你离开！”

此前种种，苏离去开解过自己的理由，在这一刻里，都显得空白乏力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父亲啊！

生他养他，从小就告诉他要爱惜国家，并且教给他许多道理的父亲，却在这一刻里，成了这样一副颓废的模样！

这让苏离要怎么做到冷静？

但苏离没尝过教训，苏父却是尝过的，于是他一次次的想劝苏离：“你不该来这里的啊，快走，快走啊！”

然而也就是这时候。

骤然——

哐当一声，苏离面前的牢门开了。

而也同时，此时的地牢里，忽而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