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元和等人刚刚走出金岫府上的时候，与此同时，在砮城的南城门上，枭狼帮的大当家寇江已经是脸色发青地看着城外的情景。而在寇江身边的那些枭狼帮的帮众，也都是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此刻，在城外，后秦先锋军的兵马正整齐地排列成了方阵，布置在距离城外三百步远的位置。而在方阵的最前方，数名战将正冷眼看着城头上的众人，打头的两人，便是王也和程先觉！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此次随军出征的马二麻子、赵家兄弟以及王家的几名家将。

在城头上，除了火把不时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之外，就只有不时传出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寇江那高大的身躯却是有些站不稳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眼前的这支后秦军能够悄然无息地通过他所设置的那五道关卡？难道这支后秦军是天兵天将，能够飞天遁地？没有了山道上关卡的阻拦，砮城的防守能力就下降了一大半，虽然城外的这数千后秦军不可能攻下砮城，但是后秦军也是成功地将砮城内的守军困死在城内。接下来，只要等到后秦军的大部队到来，砮城被攻破，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若不是早就知道后秦军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寇江此刻甚至都有一种想要开城投降的冲动。咬紧了牙关，总算是强压下投降的冲动，寇江猛地朝着后面大声呼喝道：“怎么廖东元还没有来？再派人去催！快去！还有！速速派人去城内各大帮派那里要人！妈的！若是城破了，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讨得了好！”寇江现在只有快速将砮城内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能够拖多久是多久。

寇江的命令不停地传达下去，而那些枭狼帮的帮众却是更加恐慌了，从大当家这急迫的声音中，他们也已经察觉到情势已经十分的不妙了。再往城外望去，那一排排被黑色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后秦军将士，简直就像是从地府冲出来的死神一般，看得他们不由得打起冷颤。不过寇江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可是在这些土匪的心中，之前那些必胜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有些意志不坚的人甚至打算着，是不是下了城头之后，就丢掉衣甲和武器，缩回家去。

寇江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么慌乱对手下的影响有多大，可是现在的他已经被这突然出现的后秦军打击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握拳，用力砸在城头的女墙上，寇江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关卡上多派些人马，至少也不能让后秦军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突破关卡的阻拦。

而至于出城迎敌的事情，寇江那是想都没有想过，后秦军的战斗力绝对不是自己手下这帮子乌合之众所能够相比的。虽然后秦军现在在人数上并不占优，但若是没有了城墙的依仗，枭狼帮的这些土匪只怕连一个时辰都挡不住！所以寇江所能寄托的，就只有依靠城墙的优势，拖延对方的攻击。或许，或许卞城的那些人会想办法来帮自己也不一定！

就在寇江心中忐忑不安，将期望寄托给远在卞城的那些神秘盟友的时候，在城外的后秦军却是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这个命令并不是出自担任先锋军副帅的王也口中，而是来自于王也身边的副将程先觉。王也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也知道程先觉肯定是和李元和有什么计划，加上程先觉这些年来在三皇子府上为赢真练兵，连赢真对他都要客客气气的，说明眼前的这名老将绝对不简单。王也最聪明的一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从当初在京南城任职的时候，王也就很明白自己的能力在什么地方，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个分寸他是把握得很清楚。

既然李元和与程先觉事先已经有了计划，那他就根本不需要插手，到时候只要跟着捡功劳就是了。所以王也很干脆地将指挥权交给了程先觉，除掉被李元和带走的那千余名骑兵，剩下的先锋军全都听从程先觉一人调派。

而程先觉自然也不是胡乱指挥的，他之所以没有对城头发动攻击，就是为了等待已经突入城内的李元和响应。到时候两面夹击，必然可以减少许多无谓的伤亡。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要在城外对城头上的枭狼帮进行压制打压，让他们的士气掉落到最低点，这样就足够了。

不用说，程先觉的这番举动已经大获成功，若不是寇江亲自在城头上，只怕那些枭狼帮的帮众早就被吓得溃散了。但饶是如此，寇江也知道现在城头上的这些人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这也是他为何回去派人调派其他地方的人马的原因。

“大，大当家的！你看！”就在寇江面色铁青地看着城外后秦军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一名枭狼帮的帮众突然大声呼喊了起来。寇江闻声转过头望去，只见那名帮众正面色惨白地望向身后城内方向，全身都在颤抖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寇江顺着那名帮众的目光望去，顿时也是脸色一变，那名帮众所看的方向，正是枭狼帮在城内的驻地方位。此刻，那个方向竟然冒起了冲天的火光，看那火光的位置，正是枭狼帮的驻地没错！而与此同时，在城外的程先觉也看到了映在夜空中的红色火光，嘴角微微一翘，对着身边的王也说道：“王将军！你看！李将军他们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虽然不知道李元和与程先觉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是王也也已经看到了城内的火光，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合格的将领，自然是猜出了几分。当即便是点了点头，笑着对程先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由程先觉来发号施令。程先觉也不推辞，当即便是一摆手，直接指向了前方的砮城，喝了一声：“杀！”

随着程先觉这短短的一个杀字话音刚落，一直仿佛死寂一般站立在原地的后秦军将士们一个个眼睛一亮，就好像是被启动的机器一般，在同一时间突然朝着前方迈动了脚步。在马二麻子等一干将领的带领下，后秦先锋军终于朝着砮城发动了攻击，一面冲，同时喉间还发出了宛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而在城头上，枭狼帮的帮众也已经发现城外后秦军的动静，本来就已经仿若惊弓之鸟的他们，加上刚刚突然从城内冒出的火光，那维持他们神经的最后一丝战意也已经瞬间消没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有几个人甚至是双脚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寇江也没有想到城外的后秦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看着左右手下的模样，寇江有些气急败坏地挥动手中的钢刀，直接砍下了几名想要转身逃跑的帮众，喝骂道：“跑个鸟！都给老子站好了！一群软蛋！要是让官兵进了城，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挡住！挡住他们的攻击是你们唯一的活路！谁要是想要逃跑，老子就先宰了他！”

而就在寇江做着最后一番努力，想要将这些已经丧失斗志的帮众集结起来的时候，忽然从耳后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破空声。寇江身为枭狼帮的大当家，当年那也是冲锋陷阵的好手，多年来战斗的直觉促使他下意识地就把脑袋一低。随着寇江的脑袋刚刚低下去，他就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发凉，紧接着，原本绑在后脑勺上的发髻也是跟着一松，一束束长发从后面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根本就来不及思索，寇江凭着自己武者的本能，直接朝着身后就是挥了一刀，还别说，这一刀还真让寇江给砍中了什么。当即寇江便是一个反身，就看到自己的钢刀此刻正反手插在了一名男子的腹部，那名男子脸上也是充满了痛苦的神情，只是在他的眼中却是迸发出骇人的精光。而寇江也是马上从这名男子身上的装扮认出来，这是一名风林军的士兵！

寇江可不是傻瓜，相反，能够统领枭狼帮这么多年，寇江有着和他外貌截然不同的精明。见到一名风林军的士兵突然袭击自己，转瞬间，寇江便已经将其中的关节给猜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后秦军能够无声无息地突破山道上的五道关卡！为什么突然间城内枭狼帮的驻地会燃起大火！为什么后秦军会把握这么准的时机发动进攻！这一切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

廖东元！马桓！寇江在心底怒吼了一声，很明显，这是风林军在做后秦军的内应，才会使得他的一切部署都功亏一篑！不仅如此，寇江多年来在砮城的努力，现在也要毁于一旦，寇江此刻恨不得马上找到廖东元与马桓，将这两人给碎尸万段，才能一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