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宛若一道惊雷,炸的众人寂静无声。
原本涨红了脸叫嚣着的方怡,此时也褪去了脸上的血色,一片苍白。
还是赵苏荷反应快,拉着唐零榆就跪了下来,“草民参见四王爷。”
四王爷?
唐零榆跪在地上,掀起一双漂亮的凤眸,打量了过去。
门口停着一个木制轮椅,端坐在上头的男人矜贵高冷,一块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露出了如同刀削一般的下巴。
他正抿着薄唇,目光沉沉的看着同样跪在地上,却瑟瑟发抖的唐庆平夫妇。
似乎是有所感应般,他猛然抬头,看向唐零榆跪着的方向。
两双相似的黑眸在半空中交汇,碰撞出了点点火星。
黎夜槿面具下的剑眉挑了一下,如深海寒潭般的黑眸闪过了一丝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敢这么直视他,果然是唐商陆的女儿,有点意思。
前些日子他接到圣旨,说把皇商唐家二房的嫡女赐给他做正妃。
因为从前与唐商陆交易合作过,加上他有克妻之名。曾经定了三房正妃,全部都在定亲后没几天,死于非命。
所以他不愿意再祸害旁人,因此也没有回应这门亲事,可结果这个姑娘还是没了。
想着与唐商陆的合作,黎夜槿决定来吊唁一下。可才进门,就看见了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姑娘,正扶着自己的娘亲,明艳的五官像是闪着光,教训着大房一家。
看着姑娘张扬美艳的神色,黎夜槿的心,瞬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黎夜槿让身后的暗卫疾风将他推到赵苏荷母女面前,伸手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岳母请起,不用行此大礼。”
声音温柔,不同于方才的冷冽,给足了赵苏荷面子。
这句话,等同于是承认了唐零榆是他的正妃,是他的妻子!
旁边跪着的唐庆平夫妇抖得更厉害了。
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素有战神之称的四王爷,十三岁起就跟着镇国公上战场厮杀,面冷心硬,杀人如麻,手腕铁血,得罪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黎夜槿深深看了唐零榆一眼,才慢慢的把视线投向方怡,“你方才说,本王怎样?”
方怡面如土色,抖得话都说不清楚,连忙解释,“没……没有,草民,草民说的是那个贱人!万没有对四王爷您不敬的意思。”
“贱人?”黎夜槿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叫人发怵,“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侮辱本王的王妃。疾风,掌嘴。”
“是。”疾风应了一声,上前揪住方怡的衣领,左右开弓几个巴掌下去了。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这几巴掌下去,直打的方怡头昏眼花,嘴角也流出了血,杀猪般的嚎叫声灌满了整个灵堂。
可笑的是唐庆平缩在一边,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直打到方怡的脸肿到认不出来从前的样子,黎夜槿才淡淡的摆手,让疾风退下。
唐庆平这才敢说话,“四……四王爷,草民可以退下了吗?”
“滚。”黎夜槿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唐庆平连忙拽着方怡正准备跑,却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了,“慢着!”
唐零榆松开赵苏荷,走到唐庆平身边,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走之前,先把我父亲生前所有的铺子和账本全部交出来。这两年,你捞的也够多的了。”
唐庆平一愣,正要反驳,却在接触到黎夜槿淡漠的眼神时,将话全部吞了回去。
下人颤颤巍巍的将所有的地契和账本全部拿出来之后,唐零榆接过清点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唐庆平离开了。
拍了拍手中的地契,唐零榆乐滋滋的一转身,就撞进了一双黑眸里。
她嘴角的笑凝固在嘴角,而后又干笑了两声:“呵呵,呵呵,今天多谢四王爷啊,那四王爷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因为方才的帮衬,让原本还有些埋怨的赵苏荷,对黎夜槿改观了不少,她轻轻拍了一下唐零榆,又对着黎夜槿笑道,“四王爷,请随我进来喝口茶吧。”
说着,她又张罗着下人把灵堂撤了。
唐零榆摸了摸鼻子,无奈跟在了后面。
方才她与这四王爷对视的那一眼,觉得这人很不简单,她不想多招惹。
可是她这便宜娘,居然还把人带进来了。
几人一起去了后院,赵苏荷还沉浸在女儿没有死的情绪中。唐零榆三两句把她支开,她也没有察觉,反倒是屁颠屁颠的去泡茶了。
一时之间,凉亭里只剩下了唐零榆和黎夜槿,还有疾风三人。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唐零榆感受着身边嗖嗖的冷风和低气压,终于忍不住开口尬聊起来。
唐零榆尬笑,“四王爷贵庚啊?”
黎夜槿高贵冷艳,“二十七。”
唐零榆继续尬笑,“哦哦,三十的男人一枝花嘛!那四王爷你……”
黎夜槿,“……”
气氛一度更加尴尬。
疾风被尬的头皮发麻,忍不住缩小身形,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想缓解气氛的唐零榆继续问道:“不知道四王爷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以面具示人。”
周围空气快要凝固了。
疾风欲哭无泪的想着,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气都快把他冻成冰块了,可唐零榆却十分不怕死的问着。
黎夜槿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
双腿是他的痛处,也是逆鳞,可这个小女人仿若不知般,不怕死的往上凑。
闭了闭眼,黎夜槿沉默了半晌说道,“三年前上战场,军中出现叛徒,被暗算。”
疾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在面对腿的问题时,对人这么和善过?
一时之间,他看着唐零榆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
“原来是这样。”唐零榆点点头,末了坐直身体,朝着黎夜槿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兴许我能治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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