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瑶站在镜前花了许久的时间沉淀内心，大起大落的情绪才算完全平复。

洗漱完在换衣服时，韩瑶看着手边的口罩，犹豫几秒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戴上。

毕竟她现在的样貌除了和妈妈像，还和那夜的完美皮囊相似。

现在还正是双方对家竞争的关键时刻，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为好。

吃过早饭从值班室出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左右，鬼城里许多早起的员工已经开始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韩瑶也趁着现在还没顾客，仔仔细细的绕着整座鬼城巡视了一番，看看有什么地方的设备或是其他的需要查漏补缺。

绕到新开的工地奇案主题后门时，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韩瑶却远远看到那里不知为何竟围了一堆员工。

“？出什么事了”

韩瑶还以为后门这里出了什么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朝着众鬼问道。

众鬼听到她的问话声齐齐回头，为首的五道急忙一把将她拉过来，比一个嘘声的手势。

“嘘，韩老板，小声点。”

“看那边。”

“……”

韩瑶顺着五道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后门通往的鬼屋主题最后一幕场景中，消失了整整两天的阿门和阿前正跪在石面前，徒手刨着两个小坑。

边刨，还边抹着眼泪。

……等等，眼泪？

韩瑶一脸惊疑的看向五道：“鬼不是流不出眼泪么？”

五道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刨坑的二鬼，神情复杂的点点头，说：“一般情况下当然是流不出眼泪。”

“不过有三种特殊情况下，鬼也是会出泪的。”

“一是化厉鬼的瞬间；二是投胎之前；三是忆起前世。”

“阿门和阿前现在属于那一种……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

经五道这么一提醒，原本还在为阿门和阿前突然刨坑行为感到迷惑的韩瑶，突然间被某个闯入大脑的记忆唤醒答案。

——是昨天。

昨天鬼屋剧情结束之前，曾闪回过韩铭和幕后合伙人为了将秘密掩埋，杀过许多人的画面。

那其中一闪而过的几秒里，有两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曾极短暂的出现过。

一个在施工现场被谋杀。

一个稍后赶来被工人铁锹拍死。

二人的尸体皆被就地砌在了工地水泥之中。

当时因为给二人的画面实在太短，韩瑶的心思又全都放在韩铭与母亲的婚礼之上，所以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些枉死的死者面貌。

但是现在细细回忆起来，那两个枉死在工地上的员工，的确与面前的阿门和阿前有些相似。

就连李蒙和张倩这两个名字也……

韩瑶茅塞顿开。

“所以，阿门和阿前生前，是在外公手下打工。”

“后来因为外公知道了真相要跟韩铭对峙，路上却不小心出了车祸，导致先去一步的阿门和阿前就地被韩铭灭口。”

“可是为什么开始时系统介绍的阿门和阿前死因却完全不涉及这些呢，难道是怕提前剧透，又或是另有隐情？”

韩瑶想不出答案。

但隐隐间已经猜到阿门和阿前目前刨坑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韩瑶开口向五道确认说：“所以现在她们是在找寻自己的尸骨么？”

五道点点头：“是，我们提出帮忙也不让，一个劲的边哭边挖，说要让自己真正的入土为安。”

“要不韩老板你上去劝劝？”

“嗯。”

韩瑶也恰好正有此意，嘱咐五道把围观鬼众都带走以后，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阿门和阿前身后。

二鬼用来刨坑的手都是在阳间打工时的实体，会伤会痛，韩瑶走近时两只手已经在坚硬的泥土面上来回扒拉到血肉模糊。

可尽管承受着如此疼痛，二鬼的刨坑动作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阿门，阿前。”韩瑶用轻缓的语气开口唤一句二人，同时在二人刨好的双坑之间蹲下。

“……”阿门和阿前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抬头看向面前的韩瑶。

面面相看的这一瞬间，阿门和阿前原本麻木呆滞的眼神，一点一点开始犹如雪化般融化开来。

同一时间，脑海中隐藏多年的过往记忆，也跟雪球一般滚滚而来。

阿门和阿前泪眼婆娑着对视一眼，用眼神确认彼此心中所想后，一前一后的扑向韩瑶，抱着她悲戕痛哭。

阿门：“啊——是小瑶瑶啊，我小时候是你外公派给你爸这边的奸细，小时候还给你换过尿不湿呢！”

阿前：“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奸细啊！”

阿前：“你的第一口辅食，因为保姆尿急上厕所，还是我给你喂的呢！”

阿前：“啊——太惨了，阿姨两个死的太惨了啊！”

韩瑶：“……”

韩瑶：“？？？”

这什么情况？

她还以为得跟阿门和阿前上演一场苦口婆心的谈心大会呢，怎么上来就画风突变？

还有，好好的干嘛提什么尿不湿跟辅食啊，还非要跟厕所这个话题扯在一起，听着怪别扭的。

韩瑶强忍着想要开口吐槽的冲动，一直捱到阿门和阿前哭无可哭，念无可念以后，才适时的开口劝二人说——

“二位，我知道你们昨天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所以想要寻回尸骨。”

“可是这是咱们建起的鬼屋，不是真正的工地，你们实在想寻尸，晚上我派人跟你们去真正的工地上找。”

“在这里……你们就是刨到地底也没用啊，还是别白费力气，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阿门阿前：“……”

韩瑶自觉得自己的劝诫之语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阿门和阿前在听完之后，神情却是莫名其妙的一滞。

接着一个头往左歪，一个头往右歪，一脸不解却又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的样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