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佟毓婉的心还是被揪痛了。思娅那么惹人怜爱，小小年纪又那般优秀，可她自己呢？
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她看着杜允唐：“琴声确实很优美，不过我还有事，你陪着思娅吧。”
语罢她转身便离开了，走得那般干脆。可那背影却怎么看都觉得孤独，甚至有一丝丝的凄凉。
一刹那，杜允唐只觉得心口突然就闷了起来。再看她的背影，只一眼便激起了他莫名的恐惧，仿佛离开的不止她的身子，还有那颗心！
心口也从一开始的憋闷发展到了揪痛，甚至到现在痛得几乎难以忍受！就连脸色也越发青白，他捂住心口，低喘几声，可那痛意却并没有缓解半分。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想起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之后似乎又明白了。
《绿袖子》，是《绿袖子》么？
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未曾听过这首曲子，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记起那个人，可没想到一旦听到，还是会想起她，想起过去的一切。
原来爱过，是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可以忘记。那她呢？她心里，是否还保留着周霆琛？
可是，他现在唯一爱的就是她，真的只有她！
“姐夫！”
直到佟毓婉的背影都瞧不见了，余思娅才将目光落在杜允唐身上，却不想看到了他如此难受的模样。
忙跑上前去将他扶坐在床上，她整个人都慌乱的不知所措。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姐姐和姐夫之间明明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余思娅说不出的心疼，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她道：“我去喊毓婉姐姐！”
人转身还没有迈步，手腕便被撰住了。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压制，但明显还能听出里面的痛苦：“不用，我没事。”
她转身回来，眼泪真的快要下来了：“你……到底怎么了？毓婉姐姐又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下。这会儿那抹痛意也减轻了许多，他站了起来，只丢下一句“去用饭吧。”便出门下楼去了。
到晚饭的时间，很难得的一日大家都能够按时坐在餐桌上。容妈把大家的白饭一一盛好后才最后一个坐下来。
虽然杜允唐好几次说过不需她做这些，杜家再也不需要什么下人来伺候。可容妈是看着他长大的，在这个家里做事早已成习惯，若不让她做这些她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因而她每日还总是像以前一样在公馆里打理家务。
可今天气氛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佟毓婉和杜允唐都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敢随意开口，只好安安静静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但这气氛却让人难受的很，余思娅偷偷望了佟毓婉一眼又望向杜允唐，两人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不料这一声在这异常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刻，在余思娅还有几分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佟毓婉碗里便多了一只鸡腿，人也才从自己的心绪中抽神出来。
抬眸看去，杜允唐正温情看着她。
不想被他这炙热的目光迷惑了去，她忙垂首下去，一边道：“给思娅也夹一个吧，她身子不好。”
“好。”再下一刻，余思娅碗中也多了一只。
她被惊了下，再看两人，似乎是缓和了那么些，她才松了口气，柔声道：“谢谢姐姐姐夫。”
众人也都跟着放松了心情，还好，没有将这全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机会毁去……
时候不早了，杜允唐一进卧房就看到晚饭过后便直接回了房的佟毓婉躺在床上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快走过去，一步便跨了上去。在她身边躺下，长臂一伸就想要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来，可就在瞬间，他所有的动作全部停止。
她，似乎是因躺了时间太久而睡着了，但她手中却握着周霆琛临走时留给她的信！
让自己坐起来一点，看清楚了她一张微微有几分不安的脸，同时连眼角那两行泪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又想他了么？果然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么？
再下一刻，杜允唐只觉得整颗心都冷了！女人动了动身子，那两瓣薄唇也跟着动了动。这时明明很低很低的呢喃，却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朵里：“霆琛，你在哪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又很快合上，人刚刚还在床上躺着，这会儿已经大步一迈朝楼下走去，甚至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出了大门！
门碰撞的声音也把佟毓婉惊醒过来，她朝门口看了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泪便又不觉滑落下来。
垂眸捏了捏手上的信，看着那刚劲有力的字迹，佟毓婉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霆琛，我该怎么办？如果他爱上了别人，我该怎么办？
……
第二日，佟毓婉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她只记得当她下楼的时候便看到了沙发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杜允唐，还有，身旁一直在忙碌着的余思娅。
她给他擦脸、擦手……照顾他的画面竟是那般和谐，她在他身边甚至比自己在他身边都要般配！
一瞬间，浓浓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思娅那么美好，自己又如何能比得上呢？若允唐喜欢了她，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呢？
不想下去打扰他们，她转身返回了卧房。
可楼下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时不时还会呢喃几句。听到的人，心里仿佛与他一样难过。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替他难过，只要他能好受一点。
那微微蹙在一起的眉心，让人很想去帮他抚平，可她却知道自己并不是可以做这件事的人。他那一身的凌乱，一脸的苍白，还有快要龟裂的菱唇，并没有让人感到他有如何的不得体，反而会令人更加心疼。
他心里仿佛在痛着，不知道他在痛些什么，可自己却似乎比他还要痛……
忽然，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她下意识挣扎了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人是昏昏沉沉的，但力气却是一点不小。
很快，他性感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毓婉……为什么……”
轻轻反握了握他宽厚的大掌，余思娅长叹一口气，本来以为昨日已经雨过天晴，为何今日才一早，便又成了这样？
抬头朝楼上望了一眼，这个时候了，毓婉姐姐也没有下来。他们，究竟又是怎么了？
自从住进来，她从未见过他喝酒。今日他不仅喝了酒，还似乎是一直喝到清晨才回来的。
居然，他从昨夜起便已经出去了？
一想到他喝酒喝了一整晚，余思娅心里又揪痛起来。想要去给他煮个醒酒汤，可他正死死握着自己，她根本走不掉。
抬头望了望，似乎楼上有人下来了，她一高兴，正要说话，那边却传来了既愤怒又责备的声音：“思娅！你在做什么？我们家小姐对你那般好，你竟然觊觎我家姑爷？”
随话音，素兮已经大步一跨来到她身边，将她的手从杜允唐掌中抽出来，才盯着她怒道：“余思娅，你对得起我家小姐么？”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她继续指责道：“哼，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你平时乖巧可人的，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我家小姐真是瞎了眼！”
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往楼上走去，素兮的怒火根本克制不住：“走，跟我去见小姐，看她会不会再对你好……给我收起你那装模作样、可怜兮兮那一套！”
“素兮姐姐，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被她连番责备了一顿，余思娅的泪已经流了满脸。她不停挣扎着，她见到的并不是事实，如何能让毓婉姐姐知道？
“我亲眼所见，还误会？外头想要勾引我家姑爷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素兮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就凭她那点挠痒还嫌不够的力气，还妄想从她手里逃脱？
“素兮，这是怎么了？”黎雪竹问道。
刚才在屋里似乎听到有人争执的声音，她才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两人拉扯一幕。
“哼！”素兮冷哼一声，极度不满：“这女人竟然妄想勾引二少爷！”无视余思娅拼命的摇头，她继续将她往楼上扯去。
“是真的？”黎雪竹也震惊了下，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中了，也忙上前和她一起扯住余思娅：“我和你一……”
“放开她。”佟毓婉冰冷的声音顿时在楼道里想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习惯了执行命令的素兮倏地便放开了余思娅。
但她顿时又委屈了起来：“小姐，你知不知道她……”
“没你们的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声音冷，冷得可怕。素兮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迎上佟毓婉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后，莫名没了胆量。
又瞪了余思娅一眼，才拉上黎雪竹一起走了。
人都走了以后，余思娅才忍住一直流个不停的眼泪，哑声道：“毓婉姐姐，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去照顾他吧。”丢下一句后，佟毓婉便就这样打算离开了。
余思娅更慌了，忙跑去拉住她：“毓婉姐姐，刚才姐夫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问你为什么。你去看看他吧，他似乎很难过。”
在听到“他似乎很难过”时，佟毓婉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余思娅一眼，她还是那般纯净，让人不愿意去责怪她。她闭了闭眼，朝沙发步去。
允唐难过？他在难过些什么？
她竟忘了，允唐已经很过年没有喝醉过了，今日是为了什么？这一刻，似乎这两个人究竟有些什么也显得不重要了。
人还没有靠近，便听到来自杜允唐那低低的声音：“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是不是……”
顿时，佟毓婉便觉得自己石化了，完全怔愣在那里。原来允唐醉成这样，是因为昨夜看到了她拿着周霆琛留给她的信？
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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