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烨路母亲尽管眼里有怒火,可更多的则是身体的颤抖,她不能自控发抖的身子。烨兰在身后看得一清二楚,便把母亲扶进屋里休息,留下满脑子都是疑问的露儿想原因。
晚一些的时候烨兰也回了自己家,烨路恢复了男孩的模样,他在烨兰离开后,偷偷潜进储藏间打着手电找过去的影集和母亲舍不得扔掉的老旧衣服。他在里面居然翻到了一件旧的发黄的白确良衬衫,在一本旧影集里发现一张父亲的旧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的模样,他的长相真的像极了父亲,真如母亲嘴里常骂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
有了这两件宝物,露儿计上心头,她在心里窃笑着,心想:我就不信撬不开几十年的秘密,就像师父说的,撬不出来秘密,敲掉几颗大牙也成啊!
就这样,凌晨时,烨路穿上发黄的白的确良衬衫,把头故意打上发蜡往后梳,蹑手蹑脚的进了母亲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躺在母亲旁边,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扑嗵扑嗵跳个不停。
烨路母亲在儿子进来的时候在做梦,她梦见丈夫正对自己施暴力,她的双手被捆住,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正撕烂她的衣服,她的嚎叫像慢音速一样在那个情境里慢慢传输,而丈夫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那无耻的模样让她的心疼得要昏厥过去一般。
疲劳的烨路在母亲的床上轻轻打起了鼾声,这是露儿控制不住的,在这黑夜里露儿始终保持着清醒,想看看烨路母亲在看见身边的儿子后,第一时间有什么样的反应。
烨路母亲因恶梦身体一抖一抖的,露儿全感受得到,烨路母亲身体抖过之后鼻腔里发出声响,那是一种哭腔带着求救的信号。
恶梦终有醒来时,烨路母亲挣扎着身子坐了起来,捶着心脏小声哭着:“死鬼,一闭眼全是你,牲畜不如的东西,你还想折磨到我什么时候啊?活着的时候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死了还托梦折磨我,你怎么还不下地狱多占个地方,让好人别下地狱啊?”
烨路母亲抽泣了一阵子后又自言自语:“没有人性的牲畜,生个儿子跟你一个德行,什么狗屁青春期,有个这样的爹,能有什么好榜样,恨死你了。”
烨路的呼噜声渐渐大了起来,烨路母亲竖起耳朵仔细听,回头一看是个男人躺在床上,她吓了一跳,透过月光看见这个男人不正是她的丈夫吗?她疯了一般扑到烨路身上噼哩啪啦地打儿子,边打边喊:“死鬼,你都死了,还想折磨我?没把你送进监狱便宜你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露儿努力控制住烨路被打疼的身体,她要听见烨路母亲的真心话,隐瞒了多年的秘密。
“我的一生都毁在你手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个色魔,你个强奸犯,啊~啊~呜呜。”烨路母亲泣不成声。
烨路眼角的泪水划过脸颊掉到床上,露儿知道了这个女人有着常人未有过的伤痛,她同情之余不明白的是,既然伤害过自己,为什么还要纵容他嫁给他,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果然,露儿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烨路母亲继续诉苦道:“要不是你主动承担自己造下的孽,让我的名誉没有受损,我说死也不会嫁给你,可你犯下的错变态得让我生不如死,你死都不足以解我的恨。”
露儿明白了,原来烨路父亲在当年确实违背了他母亲的意愿强行又粗暴地占有了她,而通常遭遇这种事情家的父母都不愿报警,怕影响女儿的声誉。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烨路大声叫道。
这一声把烨路母亲吓得差点昏过去,她才发现自己打的人竟是自己的儿子,她羞得老脸通红,面对儿子的质问,她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溃。
“我也不想啊?可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是不干净的女人,谁能娶我,我能嫁给谁?”烨路母亲把当初小姑娘时的心态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嫁给伤害过你的人,你还觉得他是在保护你,你还感激他,是不是?”露儿问道。
“当时,是,那么想的。”
“你把他给你的伤害,他的罪过只用娶你的方式,你就原谅了他,还觉得他是在施舍你,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是不是?”露儿心里含泪,她讨厌烨路母亲的软弱。
“确实是的。”烨路母亲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现在仿佛忘记了身份,好像在和一个朋友聊天一样,她这些年一直在封闭着自己,没有朋友,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生活上了。
“你把对他的恨转嫁到儿子身上,是不是?”
“不是?我是担心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烨路母亲看了一眼儿子,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烨路拉住母亲的手说:“妈,爸给你造成的伤害都过去了,你以后别活在他的阴影里,你放心,儿子绝不会给你丢脸的,有什么事情都跟你说。”
“真的。”
“嗯。”
“那,那你发育的那个,有没有想过要对哪个女孩子产生过占、占有。”烨路母亲别看在平时骂儿子时什么都好意思讲,但真的平静下来还是羞于启齿的。
“有,但那都是梦里,”未等儿子说完,烨路母亲抢话道:“儿子,咱可不能对一个女孩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啊?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比我那个时代啊?你真的犯了错,没有人肯嫁给你的,不像我这么傻。”
“妈,你听我把话说完,那就是一场梦,你难道还能控制住梦吗?就像你刚才梦见他强迫你一样?是不是?”烨路的话都是露儿说的,她要让烨路跟母亲之间没有隔阂,不要把这种小问题放大化。
“那到是,可,我还是担心,你像你爸。”
“他是他,我是我,我还有你的血统呢?为什么不把我往你那好的方向想像,偏偏要把我推向你不喜欢的那个人身边?妈,以后我来保护你。”烨路拥抱住母亲。
“妈,你是看到我这张脸总想我爸,那我整个容,让你忘记他。”烨路说道。
烨路母亲搬起儿子的脸借着月光笑着说:“咱不整容,我儿子多帅气,不提那个老东西。”
露儿松了口气,她心想自己的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真的奏效了,烨路母亲这么多年来很不容易,她即是受害者也是患了一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受害者。她当初的恐惧在烨路父亲主动承担她所担心的未来,她以为是这个男人在事后拯救了她的人生,对他产生了依赖,这就是为什么露儿要伪装成烨路父亲让他母亲说出心里话的原因,而且最主要的也能化解他母亲心里的疙瘩,让他对儿子放下戒备心。
虽然露儿打开了烨路母亲的心结,可她并没有抽离她的魂灵,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烨路的业障太多还是自己还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这几天里她过得非常的不好,特别是烨路在青春期的变化,她挣扎着不想接受那难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挺到什么时候或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完成这次的任务。
白天上学时,露儿控制着烨路的身体不让它在见到紫烟时产生幻想,而紫烟就像丢不掉的尾巴,总会在他思想麻痹的时候出现,又是那样的青春,肉嘟嘟的小脸粉嫩嫩的,烨路可是答应过母亲的,不要对女孩产生幻想。
烨路母亲在那次事件后给了儿子空间,不在突然把门打开想探个究竟,她的心扉打开的结果不是纵容,是充分相信儿子是理解她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敞开心里的门。
“烨路,出来吃饭吧!”烨路母亲在门外轻轻喊道。
“知道了。”烨路掀开被子去穿衣服,他好高兴,高兴之后竟慌了起来。
“妈——我尿床了。”烨路打开门带着哭腔喊道。
烨路母亲看见儿子后,脸色由晴转阴,那张脸慢慢的真的阴沉了下来。
“妈——我尿床了,我是不是有毛病啊?”烨路没理会到母亲的脸色,还在为自己‘尿床’的事情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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