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

骑在马上的芙蕾娅转过头，有点惊讶地望着身旁的少年：“你问这个干嘛？”

是芙蕾娅接到城主府调令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帝国历1066年7月29日，为了唐恩的伤势着想，少女特意多停留了一天，这段时间里，城主府居然也没有派人来催促，倒是让她准备的理由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到了唐恩终于勉强可以骑马赶路的时候，芙蕾娅才指挥军队开始撤离凡纳伊的东北防线。借着赶路的机会，唐恩来向芙蕾娅请教关于要素的问题，结果得到了后者惊讶的反应，顿时有点愣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要说不对劲的话，确实有，你是从谁那里听到要素这个词的？”

芙蕾娅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现出莫名的光彩，唐恩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把之前奥伊对他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少女：“所以，按照奥伊先生的说法，我是已经觉醒了要素吗？”

“觉醒吗……”

芙蕾娅上下打量着唐恩，好一会儿后，缓缓摇了摇头：“很遗憾，并没有。”

“是吗？”

唐恩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问道：“可是，如果没有觉醒要素的话，那么，我之前那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芙蕾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然后说道：“那是要素觉醒的一个过程，无论是谁，在觉醒要素的时候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但是，看你现在这样子，大概是觉醒失败了。”

“觉醒失败？”

唐恩顿时愣住了，他原先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没有觉醒要素，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觉醒失败的情况：“要素的觉醒，也会失败吗？”

“那是当然。”芙蕾娅眉头微皱，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懊恼沮丧的表情：“其实，你觉醒要素之所以会失败，大概也有几分原因在我身上。”

她这句话说得唐恩更加迷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清楚一点……说得也是，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要素这种东西比较难以理解，那么，我就从头到尾仔细地给你讲一遍吧。”

芙蕾娅揉了揉眉心：“当然，我对要素也只是一知半解，这种力量太过神秘，直到现在，都还有许多人在研究，却始终无法找出它的核心与奥秘。”

“我也是因为学院里有相关的记载，所以才清楚发生在你身上的状况的。”

少女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首先，要和你说的，是何为要素。要素的传承已经有一千余年，它来自于传说中的【五首龙神】艾洛欧大人，据说当初魔王军肆虐，初代勇者凭借自己的毅力与信念，在觉醒山山巅获得艾洛欧大人赐予的力量，最终成功封印了魔王，挽救大陆于水火之中。初代勇者从艾洛欧大人那里得到的力量，就是圣剑多特蒙德以及我要说的要素之力。”

【五首龙神】艾洛欧？

芙蕾娅的说法和之前奥伊说的一模一样，唐恩听得很认真，只是心里不免又产生了另一个疑惑，也就是所谓的【五首龙神】艾洛欧到底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似乎很多传说中都有他的踪影，但是，能够赐予初代勇者如此强大力量的存在，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对付魔王呢？只要他肯出手的话，想必魔王军也无法在大陆肆虐千余年吧？

唐恩心中困惑不已，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提出疑问的时候，所以思维稍微发散了一会后，便赶紧收敛了思绪，专心听芙蕾娅讲解。

“所谓的要素，其形式分为五种，也就是水、火、光、风、雷这五种，凡人觉醒要素之力的时候，都是在这五种要素中随机觉醒其中的一种，而且也只能觉醒一种，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能觉醒多种要素的存在……啊、初代勇者大人当然是例外！”

芙蕾娅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掌：“身为最初掌握这种力量的凡人，初代勇者据说同时觉醒了五种要素，是凡人中最强大的存在。当然，研究要素的学者也提出过另外一种说法，据说当初艾洛欧大人原本是想赐予凡人世间所有要素的力量，但初代勇者大人只觉醒了这以上五种，于是艾洛欧大人便认为，以凡人的体质，只能承受这五种要素，所以，并没有赐予其他的要素之力。但这种说法……嗯，怎么说呢，有损初代勇者大人的形象，所以便没有被广泛接受。”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和先前英姿勃发的形象截然相反，还好周围有那些护卫挡着，不然，被其他士兵看到，指挥官的形象肯定是保不住了。

唐恩有点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芙蕾娅说的倒是很详细，但都不是他最关注的东西，少女大概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意识过来后，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啊，抱歉、我太兴奋了……”

唐恩微微一笑：“没关系，继续吧。”

芙蕾娅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讲道：“关于要素，这是艾洛欧大人赐予凡人最强大的力量，也是将凡人与超凡划分开的一道标志，每一个凡人都有可能觉醒要素，也就是说，每一个凡人都有可能踏入超凡的行列。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恩赐，所以，凡人才会供奉艾洛欧大人，奉其为龙神，世代供奉，从未断绝。而要素的力量，在于与自然，与世界的联系，掌握了要素的人，便可以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来为自己战斗。比如，掌握了水之要素的人，可以操控水源，凝聚暴雨，到了高深的境界，甚至可以冻结万物，使生机寂灭。”“按照你之前的描述来看，你觉醒的可能是火之要素，这种要素可以帮助你驾驭火焰，焚烧敌人，同时，自己在火焰中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是所有要素中攻击性最强的一种要素……嗯？唐恩，你怎么了？”

正讲述着的芙蕾娅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有点出神，口中还喃喃念叨着什么，有点好奇，拍马靠近，才听见他口中所念叨的是——

“光？”

少年忽然转过头，神情有点急切：“你刚刚说，觉醒要素的人，可以借助世界的力量对吧？那么，光呢？觉醒了光之要素的人，是怎么样的？”

“光之要素？”芙蕾娅愣了愣，然后回答道：“光之要素的话，算是要素中很特别的一种，因为这种要素具有神圣的特性，据说是最接近【五首龙神】艾洛欧大人本人的力量。不过，也因为它特殊的性质，所以，据说只有纯洁的少女才能觉醒这种神圣的要素之力。男性的光之要素觉醒者也不是没有，但太过稀少了，甚至不足女性的千分之一。”

“纯洁的少女？”

唐恩的手下意识抓紧了缰绳，脑海中回忆起少女那纯洁的笑脸，以及那一晚划过血壤森林的光，那无处不在的光，顿时心情有点惆怅。

原来，特蕾西亚早就觉醒了要素，而自己，却失败了。

少年的眼神有几分落寞，他不擅长掩饰自己，所以很轻易就被身旁的芙蕾娅看出来了，但是，少女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唐恩笑笑，摇了摇头：“继续讲吧，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我会觉醒失败。”

“没事吗？”

芙蕾娅颇有深意地望了唐恩一眼，然后才说道：“要素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却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得到。要素觉醒的过程，一开始就是凶险无比的，因为这种力量只有在凡人身处险境，或是命悬一线的时刻，灵魂受到极大刺激才能觉醒。

“也就是说，想要觉醒要素，首先就需要把自己置入绝境，而且必须是真正的，并非伪装的绝境。哪怕如此，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不过，也有一些别的办法可以觉醒要素，最典型的就是勇者的传承。

“历代勇者获得圣剑承认的时候，也会同时获得历代勇者的记忆与经验，这些勇者无不是在要素之道上走向了巅峰的强者，他们的记忆会代替绝境，冲击勇者的灵魂，使他们觉醒。所以，对于勇者来说，要素的觉醒是很容易的。”

“你之前独自一人面对夜魇骑兵团的围攻，可以说是真正的绝境了，当时的你，在生命的威胁中，灵魂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开始觉醒要素的力量。但是，在觉醒的最关键时刻，我让护卫出手，把你从那名高阶魔族的手中救了下来，让你摆脱了那个绝境。于是，你的生命不再被威胁，外界对灵魂的刺激减弱，失去了这一觉醒的先决条件，最终导致觉醒失败。”

“从这一点来看，确实是我的过失，我向你道歉，唐恩。”

的表情很郑重，唐恩愣了愣，然后摆了摆手：“没什么，谁也不能料到那样的情况，你第一时间就想到过来救我，是在担心我，我也没什么理由去指责。再说了，又不是这次失败了……额，等等，要素觉醒，是不是失败了之后就再也无法继续了？”

唐恩变得紧张起来，如果芙蕾娅给出肯定的回答，那他绝对无法像现在一样保持这么平静的心情了。

芙蕾娅见到他的神情，扑哧一笑，翠绿色的眼眸眯起，嘴唇上扬：“当然不会啊，在没有真正觉醒要素之前，每个凡人都会有觉醒要素的机会。只是，这样的机会毕竟很难得，也很难把握，你这次错过，下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觉醒了。”

她又变得黯然，而唐恩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反而不再患得患失：“没关系，只要还有机会就够了，总有一天，我会掌握这种力量的。”

“唐恩，你很自信吗？”

芙蕾娅眨了眨眼：“一般人，哪怕体验一次接近死亡的感觉，都会感到恐惧，更不要说是在死亡中觉醒要素了。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再去体验一次死亡，并从其中领悟到要素的真谛吗？”

“唔——或许吧？”

唐恩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没有对芙蕾娅说。

这之后的道路上，他肯定还会遇到更多次比之前还有残酷的绝境，死亡的感觉，或许也不会只是一次两次。长剑披荆斩棘的道路上从不缺少拦路的猛兽，而他，会在这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强。

那样的预感，不知从何而生，也不知是否准确，但唐恩居然相信了。

因为，如果他把剑柄对着自己以及自己的亲人的话，那么，长剑的剑锋，肯定会对着他的敌人。

这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