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有这么一对姐弟,姐姐是人类,弟弟是半个蜥蜴人——当然,那个时候还叫做半龙人。
两人的父亲是一个颇具悲情色彩的英雄人物,他为大陆平息了许多灾难,深受人们尊敬。这位英雄先后爱上了两个不同的女子,其中一个甚至是跨越种族的恋爱。可她们后来相继离他而去,只留下了这对姐弟陪伴在他左右。
父亲发誓要把这对姐弟培养为大陆上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使爱人的灵魂在轮回往生时也能得到安息。
姐姐比弟弟年长了八岁,因而更早得到培养。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便让她拿起武器学习战斗,甚至带着她踏上战场,试图以残酷激烈的厮杀觉醒她体内的血脉。不知是父亲的培养起到了效果,还是姐姐本就天赋强大……总而言之,她顺利觉醒了自己的血脉,踏上了变强的道路。
掌控烈焰,挥洒红莲,火炎的主宰,炎阳的女王……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使姐姐成为了当时大陆上最优秀的天才,并且,远远超出那些与自己同岁的人,甚至可以说,凌驾于整个时代之上。
然而,就在父亲为他的女儿如此优秀感到自豪骄傲,甚至想对自己的儿子也采取同样的培养方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她的女儿,似乎不懂得何为情感。
长久的战斗以及血腥的厮杀让她彻底冰封了自己的内心,成为一个只渴望战斗与杀戮的人,她冷酷无情,却对战斗以及力量表现出了狂热的追求,任何阻挡她战斗、阻挡她追求力量的人,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压过去。唯有在身为至亲的父亲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面前,她才会露出比较温情的一面。
题让父亲第一次产生了懊悔的情绪,他后悔自己不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培养女儿,并因此极力想去改变这一点,想通过各种手段让女儿接触其他人,成为一个拥有情感的正常人。但他最后失败了,姐姐的性格已经定型,再也不可能改变。
这个时候八年过去,弟弟也已经十岁,到了可以接受父亲培养的时候。吸取了教训的父亲再也不敢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培养弟弟,于是他采取了更为温和的办法,在教给他战斗技巧,引导他觉醒血脉的同时,也经常让他与外界接触。最终,他把弟弟培养成了与姐姐截然相反的存在:阳光开朗,积极乐观,善良温和,谦逊有礼。
姐姐与弟弟的性格相差得如此迥异,以至于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两人有血脉上的联系。但无论性格再怎么迥异,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对姐弟拥有同样优秀的天赋,他们几乎没花多长的时间便成为了大陆上有名的强者,其中,姐姐的名字更是从人类到精灵、从巨人到兽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在姐姐二十八岁,弟弟二十岁的时候,他们的父亲,那位颇具悲情色彩的英雄终于还是去世了,前往轮回追寻爱人的踪迹。因为姐弟二人都已经成长到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地步,所以,他并不觉得遗憾,很安心地阖上了双眼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自己的去世,才引发了姐弟二人之后的矛盾。
……
“哦哦!”
轲不住地点着头:“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不是姐姐和弟弟打起来了?谁赢了?谁输了?”
就这么肯定打起来了吗?
冬妮娅瞥了她一眼,随即轻声道:“后来的故事,就得看你自己的理解了。”
“诶!?”
小猫人一下子懵了:“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怎么还要看自己理解啊?难道这个故事其实到这里就结束了,要靠自己的想象力去脑补后面的情节?
轲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冬妮娅淡淡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在讲接下来的故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轲。”
“什么?”
小猫人歪了歪头。
冬妮娅便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
“力量,是否需要付出代价?”
梵夜表情严肃,语气郑重。
在他对面,莫德里奇被这严肃的表情以及郑重的语气影响到,不禁收敛了心神,仔细思考了一会后,缓缓点头,回答道:“梵夜大人,我认为,这是肯定的。”
“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越是强大的力量,代价就越大。”
他说着,语气感慨,想到了自己当初离开火爪氏族,前往异国他乡历练时遭遇的种种险境,顿时感同身受。
“不错。”梵夜点头道:“等价交换是人世间最公平的契约,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力量也是如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惜,长久以来,却有许多人遗忘了这一点,他们往往只看到力量,而看不到背后隐藏的巨大代价,并因此时常做出各种不智的选择,最终追悔莫及,徒留遗憾。”
说到这里,梵夜的语气莫名的有些低沉,其中蕴含的情感像是自责内疚,又像是痛苦不甘。
莫德里奇听出了这些情感,联想到那个还没讲完的故事,他顿时有所猜测,但也不好直接说出口,便沉默着,一言不发。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时间宛如凝滞在岩缝间的熔浆,一点一点流逝,许久之后,梵夜才再度开口,轻声道:“既然你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且能理解它。”
“那么,故事还将继续。”
……
父亲的去世让姐弟俩感到悲伤,但又很快摆脱了这种悲伤——以不同的方式。弟弟性格乐观豁达,明白生死轮回是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则,因此,在悲伤了一阵子后,很快便把这种悲伤转化为对父亲亡魂的祝福以及对自己和姐姐未来的祈祷;而姐姐性格冷酷淡漠,早已在战场上见过了太多死亡,因而在悲伤的同时,感到一阵麻木。最后,她把对父亲逝去的悲伤转为一种不甘与随之而来的渴望:不甘于像父亲这样强大的人也会走向死亡,渴望于更加强大、足以令她与她唯一的亲人都能抗拒死亡的力量。
这种不甘与渴望成为了她不断前进不断追求的动力,那之后,姐姐像发了狂似的在大陆上追寻变强的方法,她主动踏入险境,追求绝境中的突破;寻找强大的魔兽,以激烈的战斗激发自己的潜力;挑战成名的强者,学习他们的战斗技巧,再用他们的技巧把他们击败……不知多少年过去,她再度回首时,才发现自己已是大陆上最强大的人,在她前进的道路上埋了无数具尸骸,冰冷苍白的颜色仿佛在昭示她过去的疯狂。
她以血与火奠基着自己脚下的王座,人们敬畏她,同时远离她,生怕一不小心,惹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女王发怒,屠戮万里,血流成河——事实上,这种传说不知从何而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还敢站在姐姐身边,与她并肩行走、亲密交谈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弟弟,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其实,就在她疯狂战斗、追求强大力量的时候,弟弟曾劝过她很多次,因为他深深明白,姐姐的这种行为有可能为她带来恐怖的灾难,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姐姐。
可姐姐没有听他的话,因为她想变强,变得比死去的父亲更强。不仅是因为追求力量、满足战斗的欲望,更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假如能得到足以抗拒死亡的强大力量,那么,她就不必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与弟弟一样,她也很珍惜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两人的态度不同,但都是在为了对方着想,而姐姐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可能放弃,于是弟弟妥协了,他放弃了劝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姐姐身后,看着她不断踏入险境、不断与强敌战斗、同时不断变强。他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假如自己无法帮助姐姐摆脱追求力量的念头,那么,就在她追求力量的时候保护她,让她能够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自己需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的这种信念如此坚定,仿佛一团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生生不息。
而这个时候,命运所注定的事情,终于还是到来。
……
“什么什么!”
轲听到这里,睁大了眼,显然已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发生了什么事?是姐姐,还是弟弟?”
“发生了弟弟最担忧的事情。”
冬妮娅淡淡地说道。
“弟弟最担忧的事情……”
小猫人皱眉思考了一会,但却没能想出来,便眼巴巴地望着冬妮娅。
后者眼眸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灾难。”
她低声道。
“灾难?”
轲似懂非懂。
“嗯,灾难。”
冬妮娅点头,重复了一遍,随即,眼前浮现出那一日废弃神殿红莲升华的场景,于是,她缓缓闭上眼,语气缥缈淡漠得仿佛天外的流云:“那个时候,有人出现了。”
“她问姐姐——”
“你渴望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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