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思花雨

作者:修辞|发布时间:2023-04-18 02:20|字数:3514

建宁十年五月,锦灰山庄的百花重又开了,百里长歌和秦牧眠一别十年,再也没有见过面。

琢玉轩里,兰花依然开得好,长歌坐在秦牧眠屋前的台阶上,手中抱着一盆新开的兰花,望着门口怔怔地出神。

“眠哥哥,兰花又开了,你还是不愿回来么?”

她自言自语着,眼前闪过一抹绿色,她眼中寒光闪过,已出了手,不料来人更为迅速,从她头顶飞身而过,长歌恰扯下一片衣角,她旋即抱起兰花腾空而起,素手轻挥,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向来人命门刺去。

“哎呀!长歌饶命!”剑端传来一声惊呼。长歌立刻收了力道,剑恰在绿衣的眉心前停住了。

“我说长歌,你出手可越来越狠了。”绿衣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剑,抽了口冷气:“你别总拿剑指着我啊,怪吓人的。”

长歌笑了,收回了剑,重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嗔怪道:“谁让姐姐每次来都无声无息的,害我以为是刺客,你下次好歹弄出点声响来,好让我知道是你。”

绿衣挨着她坐了下来:“是花哥哥不让嘛,他说要将功夫练在平时,学会来去无声,不让人觉察到我的存在。”

“花娘娘的话你也听?”长歌十分不屑:“你看我就不听他的话,他不一样拿我没有办法?”

绿衣轻轻笑了:“瞎说,你每次跟他顶嘴吵了半天,最后还不是乖乖去练剑,花哥哥就是你的克星呢。”

“他是我的克星?”长歌怪叫:“姐姐不要弄错了,我才是他的克星。”

“嘴犟!”绿衣戳了一下长歌的额头,声音甜软:“花哥哥让我来找你。”

长歌一听花绍要找她,忙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兰花:“我不去,天晓得他又想出什么点子来整我。”

绿衣抱膝看着她,坏笑道:“花哥哥还说了,如果长歌不愿意过去也罢,反正公子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

“什么?”长歌霍地起身:“是眠哥哥回来了?”

绿衣正要跟她细说,没想长歌施展轻功,飞身便出了琢玉轩,绿衣看着她瞬间消失的背影,禁不住笑了起来。

落花轩里,花绍轻袍缓带,懒懒地躺在树下锦榻上,落花纷扬而下,轻散于他身上,吹出了一身清香。花绍执了酒壶,不时仰头灌几口,眼神已迷离了。

“眠哥哥……”长歌人还未至,声音却先送了过来,花绍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扬手将酒壶丢在了地上。

随着碎裂声起,长歌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花绍面前:“花娘……花少爷,眠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花绍挑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长歌冲他乖乖一笑:“自然是花少爷了。”

“是么?”花绍阴阳怪气地尖声道:“我怎么听见有什么‘花娘’什么的,难不成我听错了?”

“呃……”长歌尴尬地挠了挠头:“花少爷你喝醉了,许是听错了。”

“嗯?”花绍眉毛挑得更高了,饶有兴味地看着长歌:“你说我喝醉了?”

长歌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看你眼睛都红了,自然是醉了。”

花绍淡看了她一眼,拈起胸口的落花,轻轻嗅着,问道:“长歌,你来锦灰山庄多久了?”

“整十年了。”长歌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秦牧眠走后,她每日都在默默数着日子,可是,今日是第十个年头了,秦牧眠依旧没有回来过。

花绍轻轻碾碎手中花瓣,搓着一手清香,目光悠长:“算得倒清楚,阿眠当感庆幸。”

提到秦牧眠,长歌眼神中忽然有了光彩:“眠哥哥到底回来了没有?绿衣说你找我是因为眠哥哥。”

“真是可惜,他没回来。”花绍无比惋惜地道。

长歌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的眠哥哥或许早就将她忘记了呢。

花绍看着她失望的眼神,心中颤动,柔声道:“不过离他回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长歌一听,又来了精神,追问道:“真的吗?是什么时候?”

花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笨丫头心里满满的装的全是阿眠,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长歌见花绍不回答,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花少爷,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

花绍坏笑:“你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

花绍拈起袖口的花瓣,意味深长地看着长歌,迷离的眼睛里浓雾忽然散去,玉手轻拂,花瓣便如利刃,直朝长歌胸口刺去。

长歌见突生变故,闪身向旁边避去,谁知漫天花瓣竟如一把把飞刀,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向她刺来,长歌一面在空中辗转腾挪,一面尖叫道:“花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会死人的。”

花绍邪魅的声音穿过花瓣雨柔柔地飘来:“你若躲不过,便是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没听人说过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若没本事,死在这场花雨中,场面倒也算华丽,会让山庄里的人津津乐道的。”

他说得很是随意,好像长歌的命压根儿不值一提。长歌心里暗骂了一句,一片花瓣便擦着她的衣袖飞了过去,她的袖口瞬间便裂开了。长歌知花绍下手招招狠毒,便不敢再胡思乱想,聚精会神地应对着。

落花轩里,无风,树枝却摇曳婆娑,花瓣纷纷飞离花托,在空中肆意飞舞着,原本柔媚多情的尤物如今却化作了杀人的利器,个个要致长歌于死地。长歌抽出腰间软剑,凌空横扫,花瓣撞击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争鸣声,剑气冷冽,带着浓浓杀气,将近及长歌周身的花瓣尽数震碎了,长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花绍的声音又悠悠响起:“长歌,丢了你的剑,你能保证往后身边时时都有剑伴随左右么?”

“花少爷,你太过狠毒了。”长歌嚷着,却也乖乖地丢了剑。

又一拨花雨袭来,长歌无奈叹了口气,一面躲避着,一面暗自运气,瞅准了机会,挥掌直击而去,眨眼间的功夫,漫天花雨凌空碎裂,杀气被震得粉身碎骨,掉落在地。长歌得意地扬唇一笑,从容走出,碎裂的花瓣被清风吹得凌乱,散落在落花轩的每一个角落里,落花轩顷刻间便成了花做的了。

花绍仍慵懒地靠在锦榻上,手中拈着一朵花,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见长歌走近,唇边带笑,将花枝抛了出去。

花枝带风,直刺向长歌的喉咙。

长歌身子未动,只稍稍低了头,再抬起来时,花枝已被她衔在了嘴上。

花绍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喜悦,赞道:“不错。”

长歌将口中花枝吐了,怒气冲冲地看着花绍:“花少爷你是成心的。”

花绍点头承认:“是,我是成心的,那又怎样?”

“你,你不念旧情。”长歌气得直哆嗦。

花绍眸子里又变得深不见底了,沉声道:“长歌,你记住,这世上没人会对你念旧情,当面对你好的人背后也有可能捅你一刀,你若对人情深,日后必会吃亏。”

长歌忽然明白花绍此番举动的用意了,心中很是感动,在锦榻上挨着花绍一屁股坐了下来,摇着花绍的手娇声道:“花少爷,是长歌错了,长歌不该说你狠毒,也不该叫你……”

花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下去,不该叫我什么?”

长歌脸红了,低下了头去,小声道:“不该叫你花娘娘。”

花绍瞪了她一眼:“笨丫头,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私底下怎么叫我的吗?我那是不跟你计较,我要是跟你计较,你早死十回八回了。”

他说完,似乎仍不解气,狠狠地戳了戳长歌额间的朱砂痣,仰天哀嚎:“阿眠把你这个笨丫头硬塞给了我十年,等他回来,这笔账我要好好跟他算算。”

长歌来了精神:“花少爷,你还没告诉我呢,眠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花绍眯起眼,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快了,月底前兴许就能到了。”

月底?算算也就十来天的功夫,长歌心中怦怦直跳,喜悦不言而喻,花绍却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面无表情地道:“在此之前,你需要去完成一项任务。”

见长歌撅起了嘴,花绍适时地道:“是阿眠的意思。”

眠哥哥的意思?长歌问:“是什么任务?”

花绍直起了身,整了整肩头滑下的衣袍,道:“明日一早,你去附近的毓秀山,救一个人,然后,让他爱上你。”

长歌眉目变得阴翳:“那人是谁?”

花绍慢悠悠地道:“一个叫做夏侯洵的男人。”

长歌皱眉:“夏侯洵……夏侯洵……洵……”

她记得,她杀的第一个人曾说过,灭了相国府的那个人,别人叫他洵公子。

“是他吗?”长歌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洵公子?”

花绍道:“想来应是。”

长歌眼睛蓦地变得血红:“为何不让我一剑杀了他?”

花绍抬手按上她的肩:“死多容易,岂能这么轻易就放了他?让他爱上你,然后杀了他,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到时候,你可以血债血偿。”

长歌的肩头剧烈地抖动着,半晌,才平复了呼吸,慢慢吐出了一个字:“好!“她扭头就走,紧攥的手仍是没有松开,是坚持着隐忍。

待她的气息消失了,花绍忽然睁开了眼睛,从怀里摸出一支玉合欢花簪,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合欢,那孩子的倔强个性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呢,每次看见她,我总忍不住想起你,有时候,甚至把她当做了你,这该如何是好呢?”

花绍的眼神似水,再度迷离了,醉意姗姗来迟,他竟看见院中的合欢树下站了个绿衣女子,如他最爱的合欢,笑容里有千秋。

“花哥哥……”合欢轻声唤他。

花绍朝她伸出了手:“合欢,今儿是五月十五,我始终都记得。你等着,很快,我让夏侯仪给你偿命,然后,我下去找你。”

合欢款款向他走来,握住了他的手。

浓浓的睡意袭来,花绍深情地望着合欢,渐渐闭上了眼睛。

“等我……”他喃喃道。

一阵风过,落花满天,惊了柔肠。树下锦榻上,花绍纤眉紧锁,披了一身花香,却仍是抵御不了噩梦带来的阵阵寒意。

绿衣半跪在锦榻前,看着二人交相而握的手,落下了泪来。

花瓣被风吹了良久,乱了大好春光,却是化不了相思,解不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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