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恩斯急着把莉莉赶走并不是必要的。
在莉莉和奥利维尔自习的时候，它的灵魂周游世界，找到了刚刚起步练剑的一家人并观摩了好久。
回到昏暗的地下室时还是有些不适应，它摇摇晃晃的走上阶梯，正看见奥利维尔抱起莉莉，柔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在哈恩斯脑子还没动的时候，他已经吼叫起来了。
所谓失态，正是如此。
莉莉的心情没受影响让他松了口气，和自己与奥利维尔的道别的用语很公平也让它感到一丝安慰。
睿智的白龙当然发现了自己这种不妙的情感。
思前想后，他客观的将之定性在“占有欲”之上。
只不过他对奥利维尔所说和心里想的还是略有区别。
“奥利维尔，要严格的教育她，过多人类情感的渗入可能会影响她长久生存的意志。”
“情绪影响无法排除，我想必须有人来做点什么，循序渐进的让她获得控制情感的能力。”
哈恩斯盯着奥利维尔看了有一会儿，没有渗透他的思想。
奥利维尔也明白这点，虽然灵魂能力不如对方，但被入侵了他肯定知道。
良久，哈恩斯用脚爪在地板上挠了两下。
“我来。”
“你确定么？到底有人形的我比较方便。”
两条龙此时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奥利维尔第一次对哈恩斯的决定产生质疑。
谈话继续。
“人形我想用人偶来，加上附身，模拟触感，幻化，可以模仿出真实的人体样子。”
“我已经通知过‘人偶师’了。”
他说谎了，这主意是他刚刚才想出来的。
“这还真是下了血本。”
“切身相关，我本就应该做的多些。”
【总之，你自己搞研究的时候顺便对她严格点就好了，搂搂抱抱这么累人的事情应该由我来。】
“你是老大。”
奥利维尔点头答应，却瞬间将承诺从脑子里倒掉。
他有自己的思维，知道还是看到莉莉的笑脸让自己更舒服。
至于教育，严谨就好，何必严格。
躺在床上的莉莉并不知道这些事，她保持着火球直到它因法力耗尽而自动熄灭，此时，她的体力恰到极限。
度过了充实的一天，她毫无负罪感的迅速入睡，怎会知晓那两条龙只是达成了表面共识，带着各自心里的小九九去给自己安排后续的家（争）教（宠）计划。
睡了不知多久，听觉逐渐清明。
雨滴深深浅浅的砸在屋檐上，那声响传入耳朵，在脑海中输入了下雨的信息。
莉莉以为自己醒了。
她醒在厨房的餐桌上，对面坐着个人。
只有个轮廓，没有攻击性。
她说：
“下雨了。”
莉莉的视线转向窗外，的确是在下雨，这时，她又说：
“听我一句，好好活着总是没错的。”
“我又没打算去死……”
反驳的话只说出“我”，同时还经历了眼前猛地一黑一亮。
粗糙的白色天花板，那是自己的卧室。
做梦。
脑海中不知什么地方激起一个概念来。
说是“梦境会调整人的负面情绪”
难道自己曾经一度绝望无助过？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叩响房门。
“你醒了么？”
那个声音和奥利维尔的不像。
奥利维尔和书里的放荡贵公子学了一套奇妙的说话方式专门用来带孩子——和莉莉谈话时语调大多愉快不说，还带着丰富的变调，恨不能在每句话后面蹦出个爱心或者音乐符号。
门外这个声音干脆，冷淡，声音更低。
“哈恩斯先生？”
“嗯”
“我醒了，请等一下。”
莉莉慌忙穿上衣服，毛刷子随意在头发上刮了两下，顺手向被子里一抛，急赶着去开门。
“咦？”
本以为是哈恩斯借着奥利维尔的身体过来，门口却站着个陌生的人。
高高大大，体型比奥利维尔整体上调一号。
他穿着斗篷，看不见里面的衣服，银色长发垂到腰间，发质偏硬，头顶有不错的蓬度。
他的眉毛也是白的，挺重。
五官和奥利维尔的柔顺明朗不同，深刻、甚至有些孤傲的霸气。
那在蓝绿之间的瞳色最终让莉莉确认了，那是白龙哈恩斯。
“哈恩斯先生？您……可以化形啦，恭喜您。”
“您早饭吃了么？”
哈恩斯轻易的把谈话的主动权交给了莉莉。
也是，虽然能很容易的知道她在想什么，却真的不会聊天，她开口倒方便。
“没有。”
“那您先回房间稍等，我去准备早饭吧。”
哈恩斯摆摆手。
“不用，我们今天去王城里，早饭就在那里吃。”
莉莉担忧的瞥了眼窗子。
玻璃不是很均匀，有凝固时堆积出来的波纹，可窗外雨大如豆，即便隔着这层玻璃也能看的很清楚。
这天气恐怕不适合出门吧？
“王城离这儿有两三小时的车程呢。”
“我们不坐车。”哈恩斯道“你确认准备完毕以后，来地下室找我。”
于是莉莉在刚才快速梳洗的基础上又穿上了袜子和鞋，把披风往胳膊上一挂，走出门外。
后院里贴着屋墙有一圈走廊，走廊包围的那个或可称天井的露天“院子”里铺满的是成人巴掌大的、四角各缺了块等腰直角的小方砖。
雨水已经充满院子中水景盆，落在地面的那些都沿着砖四角凑出的孔洞渗进地下，没有积水，毫不恼人。
从侧门进入大屋，奥利维尔没在。
看了眼彩绘玻璃，又瞟了几眼光秃秃的窗框，她若有所思。
进入地下室的门在屋子正门的右手侧，贴着墙有个向下的阶梯，里面是做实的，空间和用料费了些。
门没关。
从看完屋子以后莉莉就没来这里看过，她只记得这个地下室挺大的，应该是超出大屋的面积，向外多挖了。
地下室这会儿还很亮。其实这个地下室不是封闭的，在某条墙边上有个条状的开口，并没有装窗子，就那样直白的暴露在外面。
教堂的砖是特别烧制的，不知道是烧的材料不同还是烧完以后被做了什么手脚，总之能保持干燥，隔绝水汽，即便这样放着任风吹雨打多年，窄窄的开口像是每天被刀刮一遍似的锋利干净，毫无水流侵蚀的痕迹可言，那沿墙的引水槽更没有一丝青苔，偶有几滴撩到地面的水，那也比常态下干的快许多。
阴天，那开口处漏下的光有限，只是屋子里有许多发光的石头、珠子，零零星星的，倒是把各个角落都照亮了。
六个长椅子已然不见，只墙上多了几个颜色相同的架板。
再加哈恩斯，这间屋子里再没别的东西了！
【唔，哈恩斯先生过的好艰苦啊……】
“那上面被神官处理过，以后再说，过来这里。”
哈恩斯脚边被画上了几个字。
很bug的是，由于被赐予了翻译能力，莉莉连符文字都能强译。
“定点”“单向”“通行”
“在对面有传送符文的时候可以这么做，有龙学会办公点的城市一般都有固定的传送点。”
“不如你来输法试试？把手接触文字就好。”
蹲下去，莉莉才想起什么，手悬在文字上迟迟不按下去。
“可是我昨晚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一直在放火……”
“你只管去，不够的我来补充上。”
哈恩斯的话让人很是安心，莉莉背着他愉快的点头说好，将手按了上去。
白粉字瞬间消失，留下了一圈蓝汪汪的光。
“看来够了。”
哈恩斯没提前知会，猛地把莉莉拦腰抱起，在扩大的蓝光中，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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