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把小册子放在小台子上逐行细看，奥利维尔坐在对面捧着期刊，想在今天读完。
太阳早已落下，两人背后的玻璃只在烛光范围内隐约显出黯淡的颜色，太高的地方早和黑夜融为一体，群星隐没的夜晚，高窗像个危险的深洞，任何生物见了，只怕是都想缩在光亮的地方。
屋子里原来的长椅都被白龙拿去地下室改装了，奥利维尔猛地抬头，死寂的屋内让他有了片刻不适。
按龙长久的寿命来说，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他偷偷看莉莉，没想到小姑娘正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怎……怎么了？”
“奥利维尔先生不喜欢这么死气沉沉的环境嘛？”
没来得及挽尊。
“没有关系的，等有钱了，空地上放上高高的书架，都放满，再把看书的地方布置的温馨些就好了，光线也要亮，还要放上茶壶和点心。”
“要舒服才能看的进书嘛，没毛病！”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太舒服，就一点也没看进去？”
莉莉双手抱胸，自信满满道“别这么说，我可是很能克服严苛环境的。”
“既然这样，告诉我你看到的这些部分里都写了些什么吧。”
“好啊！”
“嚯，很有底气啊。”
“跟底气没关系，我只是怕您睡着了才想和您说话而已。”
贫的很却也不讨厌，毕竟也给了奥利维尔台阶下。
莉莉放下手，乖巧的把书递到奥利维尔眼前，指头压在翻开的那页“看到这里啦。”
“我知道了，你说吧。”
绿皮本里面写的内容是一些经验（见闻）总结。
说起咒术，大多都认为是龙传给人类的技术。然而，当事者都已作古，没有确凿的人证。
龙学会作风严谨，无中生有的事情很少见，没人证也应该有物证。
关于此事，哈恩斯并不想深究，但作为龙学会幕后大佬，他仍旧对咒术起源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哈恩斯本身是无鳞之龙，年幼时无法使用咒术。后来看了本写给人类的咒术书，发现他们在使用咒术之前要在身上或者物品上刻下咒术刻印，使用时点亮。
本身，其它的龙都不需要这个过程就能直接用咒术，但哈恩斯不能。
“作者原本并不理解咒术师们为何要先刻印再激活，然而，自己倔强了很久依然不能跨越这条线。”
哈恩斯想着试试也不亏，于是就照着书上说的方法，找了块手感还不错的圆润小石子刻下了一条简单刻印，再用法力激活。
成功了。
接着，他捡了几片其它龙换下来的鳞片，没进行刻印，只是直接灌输法力。
再次成功。
“后作者进行研究后证实龙鳞上实际附有无限密度的咒术刻印，可以随意志自由搭配出回路。”“而后来，他在许多古代咒术师的遗物上发现了龙鳞以及相关制品。”
“于是作者认为，咒术起源于龙。”
“多多少少吧。”
“那句多多少少是你自己加进去的话么？”
莉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点头说是。
“那么，下次别加，若是真想加评论，请不要说这种立场含糊的话，学术里不需要。”
突然的而来的严格话语和严肃凝重的表情让莉莉心中一凛，整个人的坐姿都拘谨了些。
奥利维尔只顾翻着小册子，根本头也没抬过。
“后面呢？”
莉莉梗了一会，声音也变小了。
“后面作者写到不断的将法力灌进咒术刻印里可以缓慢的扩充自身法力容量。”
哈恩斯试验成功后每天和孩子一样不断地使用咒术，雷龙的鳞片可用雷系法术打出雷鸣闪电，火龙的鳞片可以用来吹火球，有趣又令他激动。
他也很快发现咒术并不是有了刻印以后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
他曾经趴在一条老冰龙身上想用个超厉害的冻结术，结果没用出来。
老冰龙告诉他，你太小了，法力不够用这个，用些适合自己的咒术扩充容量再说吧。
但那条龙同时还说，如果在使用的时候用具有魔容量的水晶来支撑也可能成功。
平时也能用水晶补充法力。
绿皮册子里面虽然没写这些“童年趣事”，但整体表述也是平和朴实，本来也足够聊五块钱的，但莉莉被家教的态度打压，说话难受，想要速战速决。
“没了？”
“嗯。”
小到没声音，于是奥利维尔把头从书里抬起来，看看小小的少女。
她身体没用任何力气支撑，只靠骨骼和肉，就那样跺在椅子上，整张脸也垮了下来，双眼失落的斜看着地面。
“……”
书里明确的写过这叫难过啊。
要哄的啊！
想想，应该怎么哄来着？
这个年纪应该要糖果棒？可是家里肯定没有那种东西。
但是必须要说点什么，这种时候不能任之冷场。
“莉莉，不如我给你刻印几条，你来贯通法力试试吧。”
莉莉把下巴完全扬起，呆滞的看着奥利维尔，然后伸出右手。
戴着龙皮手套的指头一捻，细微的光路走过摩擦处，火星闪现，迷你的风暴在斑驳却柔软的表面上升腾而起，火苗在风中被拉扯成断续的橙线，不屈的汇聚着，最终成为足够明亮的火旋。
“哈哈哈，用的很好嘛。”
“嗯，因为龙鳞上无限密度的刻印可以随便用的原因吧，不过也没搞懂是怎么引发法力的，对我来说只是摩擦了一下而已，可我总认为不应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不好意思，奥利维尔先生，我没法自信起来，无法确认，请别对我失望。”奥利维尔在少女自暴自弃的态度中回想起来，自己说话的态度和内容双重打击了莉莉。
“我知道奥利维尔先生说的很对，但我就是突然难过了，对不起，是我敏感了。”
这时候，奥利维尔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对不起，奥利维尔先生。”
头低在奥利维尔面前，怎么能克制的住去摸摸的冲动。
轻拍拍头顶，奥利维尔将莉莉抱了起来。
“没有问题，你说的很棒，该看的内容都记住了，而且学以致用。”
“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好了，看太久对眼睛不好……”
正想说抱着她去休息，有个呱呱呱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两个人耳朵里，他们被翻译成了直白可懂的话语“这么大人还不能自己去房间么？把她放下来，我还有话和你说，奥利维尔。”
白龙一般直接用精神链接沟通，急到直接用龙的身躯发出声音还是头一回，于是两人都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就立全按哈恩斯要求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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