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喂，你撇嘴了吧？”
“是的（笑）。”
“好了怀安，差不多也该告诉他了吧？”看到对话再次偏离主题，斯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说真的啊！”
“白让你认了一遍错，真是对不起呢，和一哥～”这一次，怀安的笑容之中挤满了轻蔑。
“周怀安，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你也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你看……”
无视和一的碎碎念，怀安再次举起那个透明的小瓶，朝向灯光的方向仔细观察。可是无论怎么看，那个小瓶就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玻璃瓶而已。虽然用软木碎屑制成的瓶塞可以打开，但向里面看去，依旧和从瓶子外面观察一样，空空如也。
（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尽管怀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连视线都被灯光晃得一片模糊，但还是说不上那种若有似无的不协调感来自何方。
“……喂，怀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不知何时才发现怀安没有回应的和一有些生气。
“啊？哦……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要戴罪立功啊，你还真不听……”
“哦？”听到戴罪立功这个字眼，怀安挑了挑眉，“那你先把这个留给我吧？”
和一看着怀安晃在手里的钥匙扣，不免有些心虚，还有些奇怪：
“给你这个你就肯原谅我了？”
“当然不是，要是这点小事就能抵消也太便宜你了。”怀安讪笑着说，“要你一次就赎清也不可能，先从小事做起吧。”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听到怀安妥协，和一也算是松了口气，“听说你最近经常去看小凡，不然哪天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
听到这个提议，怀安端起茶壶续水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虽然和一并没有在意，可是斯却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算了吧，小凡虽然醒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法自主活动，也不肯开口说话。就算去了，也只是徒增担心而已。”
“这样啊……”
眼看顺利把和一糊弄过去，怀安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和一哥你就赶快回去吧？不然又该被宿管批评了。”
这是怀安的逐客令，可惜和一却没能及时听出这层意思。“没关系，只要报上奇异屋的名字，无论哪个宿管当班都会放行的！”
“欸？奇异屋的名号这么好使？下次我也试试看！”
“和一哥，奇异屋的名号不是给你随便乱用的。而且……斯，你现在借住在端木苍那里，根本不用住学校宿舍吧？”
被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生一通说教，和一吐了吐舌头，斯则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
好不容易送走了和一，怀安和斯长舒一口气。怀安摊进沙发里，随手端起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不由自主举起手中的钥匙扣，看着那空荡荡的小瓶子发呆。
“所以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斯看着怀安认真的侧脸忍不住发问。
“还不知道——”怀安收起瓶子，靠在沙发里，紧紧闭上眼，“如果是什么严重的事件，逡学长那里一定会采取行动。明天就是周一了，见了面再说吧。”
###第二天是周一，正如怀安所料，在奇异屋的例会上柏逡也掏出了挂着透明小瓶子的钥匙扣。与和一拿给怀安看的那
“逡学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开会的内容该不会和这个药丸有关系吧？”
“就是这样。”面对怀安一如既往的笑脸，柏逡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叹了出去，“今天上学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硬把它塞给我，还附上了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怀安皱起了眉，狐疑地看着低头掏手机的柏逡。
没一会儿，柏逡似乎已经在手机上找到了相关信息，将手机递给怀安。
屏幕上是一个twibber主页，内容主要是宣讲一些关于平行世界的理论。看到和奇异屋logo十分相近的头像和这些离谱的内容，怀安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冷气，好在往下仔细翻看，上面提到的证据基本站不住脚。
“那张纸实在是很诡异，我拍了张照片就销毁了。”柏逡说着，将手机从怀安手里拿了回去。
对于柏逡的做法，怀安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不久之前，学校里的学生刚刚被一张传单卷入了危机之中——只因为传单上面印着一个术式。
“之后我在查看那张照片的时候，通过QR码转到了这个页面上。”
“已经关注了？给我看看这人叫什么？”当怀安还在掏手机的时候，斯已经飞快地用目光扫过他的手机屏幕并在自己的应用界面输入了那个po主的ID。
湛新社
“总觉得……”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你就别多想了！奇异屋的名字不是也很大众嘛？”正当斯准备琢磨一下的时候，和一打断了他，并将话题引向了另外的方向，“对了柏逡，我还是不太懂，按照这里面说的……”
按照po文上的说明，透明的瓶子是成对的，一个瓶子是空的，另一个瓶子里装了两枚胶囊。如果发现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记忆有出入，就将瓶子里的胶囊分给自己的朋友，然后在“重整之夜”和大家一起服下。
“充满了邪教的气息啊……”和一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并将视线投向了面无表情的柏逡。
“你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哦，斯。”怀安看到梁易斯眉头紧锁的样子，联想到他平日里那浮夸且极易破功的演技，不禁从鼻子里漏出一声嗤笑，“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煽动性，很像是夏奈的做法啊……”
“夏奈？那等赶快开始调查才行啊！”柳和一的反应诚实地可怕，不如说已经到了自断后路的程度。
作为回应，怀安一直挂在嘴角边的微笑，立刻变成了僵硬的折线。
“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呢，和一哥。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跑到我家来，想让我出谋划策呢？”
“话……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嘛……”和一虽然有些心虚，但嘴上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么，和一哥？‘都怪你想要在锦寒面前表现一番’，‘如果你长点脑子就不会被夏奈利用’，‘明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还要逞强’……想被我数落的话不如单独找个时间吧，和一哥？”
“周怀安，说到这个份上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知道同意和你交往的事情我也有错，所以我一直忍着，告诉自己不要对你生气……可是你好像没有体会到这一点啊，夜雪。”此刻，那一抹笑容已经回到了怀安的脸上，不过这个笑容里却充满了一股恨意。
“我们已经在反省了，你到底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到什么时候？”偏偏在这时，柳和一来了个火上浇油。
柏逡叹了口气，没有阻止怀安继续说下去。
“到什么时候……到小凡回来为止！”此刻怀安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手指关节似乎也被攥出了响声，“夜雪，如果她回不来，我恨你一辈子！“
”怀安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斯陪着笑脸，揽住了怀安的肩膀，”对喜欢你的女生说这种话，你也有点过分了吧？”
（又不是我逼她喜欢我的！）
怀安本想这样说，可是肩膀里的骨头在梁易斯的挤压下发出了令人担忧的响声。怀安知道再这么捏下去，难免又要见血光，于是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认怂：
“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夜雪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能露出饱含歉意的笑容。
怀安那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深深印在夜雪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是看不透怀安，无法理解他的本意。她不明白那个晚上怀安为什么要救自己，也不明白那个下午怀安为什么要接受自己的告白，更不明白怀安为什么要想自己道歉。
###第三遍喊她的名字
“夜雪……”和子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生气。
“啊，对不起！”
“……唉……”和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没必要道歉啦……走吧，一起去看小凡。”
（一起去看小凡？明明是我把她害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算了吧，我还是……不去的好。”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没有必要道歉！”这回和子是真的生气了。
“疼——！”
被和子捏住的手臂里，传来了骨头的悲鸣，听见夜雪尖叫的和子也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整了整自己的书包带。
“好了快走吧，时间不多，得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来。”“……嗯。”夜雪轻轻应了一声，跟在和子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基本都是和子在说话。
“不知道小寒现在怎么样了……”
小凡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怀安跟和一还有夜雪大吵了一架，也就是在那之后，冷白寒突然宣布要休学一段时间。
“是啊……”
“自从她离开以后，和一一直都有些不对劲……”
“嗯……”
“要是他能开心一点就好了，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人们常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柳和一学长的烦恼不是你造成的，所以——”
“夜雪……原来也知道这个道理啊……”和子站在病房门前，低着头，耸着肩膀，像平时一样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着，“我……不擅长说教，但是既然夜雪你也明白这个道理的话，就不要再为小凡的事情感到自责了……啊，我也并没有说教的意思……”
“嗯，我知道。”夜雪点了点头，“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无辜的……总之怀安对我那种态度，有一多半是我自找的。”
“可是——”
和子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病房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赞同您的做法。”病房的门被打开，大夫阴着脸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再怎么说，我也是步小凡的主治医，您不能跨过我对她进行治疗！”
“也就是说，通知过您就可以了吧？”端木苍跟在大夫身后走出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虽然遣词礼貌，但显然不打算做出任何让步。
“……要签过免责协议才可以！”大夫也被他的气场压住，咬牙切齿地做出妥协，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夜雪在一旁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不禁觉得大夫有些可怜。
“夜雪——“
“那个……端木老师，刚才发生了什么？”夜雪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拦住了准备离开的端木苍，“您要对步小凡……做什么治疗？”
“只不过是营养剂而已，那个主治医也太大惊小怪了……”端木苍对夜雪与和子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你们是来看小凡的吧？快去吧，我先去办公室签协议，过会儿把你们送回学校。”
“呃，我们自己回——”
“好，多谢端木老师。”
和子本想拒绝，但又被夜雪抢先答应了下来。不知从何说起的和子只好陪着笑，拉着夜雪走进了病房。
步小凡似乎确实比她们之前探病的时候消瘦了一些，她和以前一样无力地靠在床上，静静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小凡，我们来看你了……”和子将路上买来的水果罐头放在床头柜上，“那个……我们从学校直接过来，也不知道现在你能吃什么，所以没带什么别的给你……”
“……只要不是白米粥就好……”
“什么？”
“夜雪……”
“没什么……”小凡转过头来面向她们，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抽空从学校过来，还想着给我带好吃的，谢谢你们……现在我还只能吃流食，不过这个罐头可以留到以后吃。”
看清小凡的脸后，和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次来探病，见到和子的反应后疑惑地歪了歪头。
“啊，这个伤吗？”小凡敛去了笑容，“昨天怀安喂我喝粥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而已，在医院里没什么可担心的。”
和子虽然觉得小凡的话有些奇怪，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怪在哪里，只好附和地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对了小凡，前几天你还不能说话，所以没有问……和一好像被怀安讨厌了……关于这件事，怀安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坐在一旁的夜雪，听到这里不由得肩膀一颤。而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夏奈的眼睛：
“……被怀安讨厌了啊……”小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不过明明是我让怀安担心了，却把和一跟夜雪也卷进来……真是对不起。”
“是……这样啊……”听过小凡的回答，和子心中的疑问又加重了几分。
“对了夜雪，今天怀安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
“没！啊……没有。”目光在空中交错的瞬间，夜雪感到自己被狠狠瞪了一眼。
如果我在计划完成之前被人怀疑了，我就把你做的事情全都说出去——夏奈用眼神发出无声的威胁。
“社，社团活动！”夜雪的声音颤抖起来，“周怀安他……说放学之后要和柏逡学长还有柳和一学长谈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
“是嘛？”小凡露出失望的表情，短促地叹了口气，“既然夜雪这样说，那也没办法了……”
毕竟夜雪是不会说谎的嘛——小凡这样说。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虽然和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心中的疑惑，但同样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今天的小凡究竟奇怪在哪里。
（如果是怀安或者逡的话，大概一下就能看透了吧？）
正在和子自叹不如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时间差不多了，回学校吧？“端木苍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招呼着和子跟夜雪。
“……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哦，小凡……”
“步小凡，我们先回学校了。”说完，夜雪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逃跑一样转身离去。可夏奈的目光却牢牢黏在她的后背上，久久挥之不去。
直到坐进苍的车里，回到学校，夜雪还是感到背后发凉。
——毕竟夜雪是不会说谎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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