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坏坏地笑了起来，“哼，既然你怕她再也不回来，就赶快向她告白啊！你不会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吧？”
说着说着，本以为和一会露出一脸难色的小怜却突然发觉对方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这边，甚至都没有在听自己说话。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端木北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在大宅门口说了些什么，小寒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紧接着，端木北轻柔而富温情地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了那双朱唇。
（原来在她眼中，我己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鬼，一个可笑的小丑。）
意识到这一点的柳和一甩下小怜落荒而逃，不知跑了多远，才在一个车站台里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应该怎么办？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在口袋里胡摸了一阵，脑子依旧是一片空白，除了“给怀安打电话”之外什么也想不到。怀着焦灼的心情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怀安……怀安……那个……”和一感到自己嗓子发紧，费了半天劲才得以接着说下去，“我看到小寒和端木北……”
‘这种小事你自己解决。’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虽然是怀安的，但其中阴沉而冰冷的声音，即便隔着话筒也让柳和一打了个寒颤，“他们两个连睡都睡过了，拉个手亲个嘴之类的小事就和打个喷嚏一样平常。”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来他那边的状况也不妙啊……”
和一苦笑着，靠在车站的长椅中，望着天空中的白云，一直看到它们在视野中扭曲了形状也没有力气挪开视线。
另一边，眼看柳和一逃跑的小怜，脑袋一热冲了上去。
“寒姐姐！”
“……小怜……是谁带你来这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寒姐姐，你太让人失望了！和一哥哥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这里找你，结果却看到你和这个……你和这个独占你十年的，不要脸的术者——”
“喂，你这小丫头这么说可有点过分啊……”
哧溜
端木北实在是听不过去，于是揪住了小怜的衣服准备好好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却突然听到了冷白寒那边传来吸鼻涕的声音
转过头去，只见大颗大颗的泪珠正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脸上的微笑也不再圆满。
“寒姐姐，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在一起啊！”小怜被端木北拽着，一边挣扎一边不甘心地追问着。“……因为……因为我不懂啊！”冷白寒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哽咽着说道，“人与人之间能够接近到什么程度，能够为彼此付出到什么程度……我不懂啊，所以只有自己踏出这一步——只有自己试过才能知道啊！”
尽管踏出这一步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头，但是如果不向前迈进，就只有固步自封，在孤独中结束。
“结果你的世界里还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啊，寒姐姐你这大笨蛋！”
没错，就现状来讲，自己和北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六年前苍救下小凡并对那孩子保护到那种程度，多半也是因为看厌了自己和北成天腻在一起的样子吧！
自己和北的关系又一次伤害了别人，就像小怜说的一样，自己真是个大笨蛋。
“小寒……”放开小怜的端木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是时候该往前走了，现在还不晚。”
多年相处产生的默契让冷白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她说着夜雪风格的台词点点头，转身迈开了步子。
锦寒怀揣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出城的车站，却发现平时少有人烟的车站里，有一个人独自瘫坐在长椅上。
“小寒吗？”对方先开了口。
“嗯……真对不起，让你看到那种场面……我和北——”
“我明白的！”和一抬起头注视着她，“我明白的，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你和他的关系就是这样，就像平时吃饭睡觉一样……但是我会嫉妒，会害怕……我害怕你会看不起我，会嘲笑我，会这么离开，再也不回来……”
“所以想对我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真是个胆小鬼。”不如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虽然并不是那么讨厌这个少根筋的男孩子，但毕竟自己是妖怪，而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时间和年龄根本对不上。
“我虽然害怕，但我和怀安不一样……就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要向你告白！”
“……呵……你的神经还真是粗得可怕呢。”冷白寒不禁笑了出来，“锦寒可是锦鲤妖怪哟～”
“我知道。”
“我肯定活得比你长，你是不能陪我走到走到最后的。”
“这种事我也知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向我告白？”
“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我不想像怀安那样等到最后再后悔！”
柳和一看了看安心笑起来的锦寒，又看了看她这身风尘仆仆的打扮和手里拉着的箱子，开口问道——
“不过……你还是要走吗？”
“嗯，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否则锦苑和锦怜就回不去了。和我不一样，他们两个没有必须留在人类社会中的理由。你也不想看到怀安今后一边照顾着小凡一边还得照顾小怜的惨状吧？”
“说的也是……”柳和一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会回来的吧？
“那还用说？就算没有北这个当主人的，你和大家也都不愿意我就这么离开这个城市吧？”
看着小寒那随风飘动的长发和脸上温婉的笑容，柳和一缓缓站起身，将她用力扯进怀中。
“……小凡那边的状况……好像不太妙……”
“嗯，我也能想到。”感受到和一双臂中的颤抖，锦寒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小孩子，“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大家，现在很需要我。所以我也会快去快回的。”
“好……”和一点点头，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我可不想变得和怀安一样。”
“这话被怀安听到，他一定会揍你的。”
“就算我再怎么不懂看气氛，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找打的。”
锦寒觉得担心这些的和一有些可笑，但现在无论是谁也笑不出来。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准备一下啊！一定要想出一个最棒的告白，否则我是不会接受的。”
冷白寒如是说。
因为担心夏奈会想出什么新花招，怀安一宿都没睡踏实。早晨送走和一跟小怜之后，他加快脚步往医院的方向赶去。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的那股焦躁感来自何方，夏奈已经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乐观善良的天使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个玩弄人心的恶魔。万一她利用夜雪的身体做出些什么，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当他走出电梯来到病房外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还是赶快告诉他比较好吧……”和子的声音混合着一阵阵抽泣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求求你了，先别给他打电话，让我再想想好吗？”一边哭泣一边求和子不要打电话的人是张夜雪。怀安也有点犹豫了，不过还是叹了口气走过转角。
“夜雪，这不是能瞒得住的事，现在告诉怀安的话，他不会怪你的，相信他好吗？”
“但如果不是我的一念之差……”
远远的，怀安就看到了站在病房外的柏逡、斯还有端木苍。他们三个愁眉苦脸地围在门口。听到怀安走过来，他们三个陆续抬头望了过来，却又纷纷避开了视线。
“现在是什么状况？”
“夜雪她现在有些激动，和子正在劝她。”
“你们就直接说重点吧，我没有那么脆弱。”事到如今，怀安想过很多糟糕的结果，也听端木苍说过了那个设想，所以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夜雪的错，你不要怪她……”柏逡说到一半，却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虽然我更担心凡凡，但相比之下，现在夜雪的状况可能更糟糕一些。”端木苍叹了口气，望向不断传来哭泣声的病房，“怀安，你能去帮帮和子吗？现在只有夜雪和夏奈有过直接接触，如果不让她先冷静下来的话，一切都无从查起。”
“……好吧。”怀安点点头，不断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我先去看看她们的状况。”
“怀安，你一定要冷静一点，我就不进去了。”斯拍攥了攥他的肩膀说道，“现在我只想让夏奈再死一次。”
听了斯的话，怀安点了下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夏奈，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凡，对不起……原谅我……小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一进门，就只见夜雪蜷缩在病床上，头发已经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可她还是一边念叨着，一边不断折磨着自己的头发。
怀安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夜雪，用力将她的双手从头发里拽出来，攥在自己的掌心。
“夜雪，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和小凡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安……”夜雪缓缓抬起头，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两道重重的黑眼圈，瞳仁之中也没有丝毫光泽，“都是我的错……夏奈她大概已经……”
“……”怀安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缓缓将视线挪开，咬住了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步小凡……步小凡她……”
眼见夜雪再次进入了抓狂的状态，怀安叹了口气，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没关系，我不怪你，小凡也不怪你。”他轻轻拍着夜雪的后背说，“所以你没有必要这么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真的是怀安暖暖的声音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闹了这么久有些体力不支，夜雪渐渐放松下来，被送回自己的病房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怀安用着最后一点耐心，仔细地将夜雪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而后阴着脸站起身来折返回去。
“怀安，你要干嘛？”斯一眼就看出他的样子不对劲，凑上前去拉他，却被他用力甩开。
“我要去找小凡……不，是去找夏奈。”怀安怒极反笑，“你不是也说，想让她再死一次吗？正好我也这么想。”
眼看两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女生先后被夏奈折磨成这副样子，隐藏在他内心深处黑暗的业火彻底失去了控制。
“怀安，你冷静点。”柏逡走过来挡在他面前，但是却被他一下推到一边。
“我很冷静，所以我要去找她说清楚。”
“你想干什么？现在夏奈用的可是凡凡的身体啊！”
“身体的话，我负责把她治好。”
就连端木苍的话，在理智消退的怀安耳中也失去了本应有的震慑力。
最后，还是柳和子一下从旁边扑了过来，狠狠将他按在了地上。
“周怀安你住手！”
怀安的胳膊被一身蛮力的柳和子生生掰断，弯向了奇怪的角度。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放下和一的电话后，他似乎冷静了一些，然而和子生怕他会再次失控迟迟不敢放开他。
“我没事了，和子。”他用比平常更加冷静的态度，对骑在自己身上的和子说道，“你们说的我也明白，刚才我确实是有些太冲动了。”
“……那个……你真的明白了吗？”
“现在小凡的身体还好好‘活着’，我怎么可能真的杀了她？”
听他这么说，和子才松了口气，放开他。
“不过啊，我想陪在小凡身边待一会儿。”怀安一边将扭曲的手臂顺直，一边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自从她住院以来，我都没有好好陪陪她。明明是我把她害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连你们都几乎天天过来探病，我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躲着她。”
“你一个人……端木老师您怎么想。”
柏逡似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不过端木苍却似乎没有反对他的意思。
“上次因为夏奈对小凡出手，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可要把握好分寸啊。”
“这种事我自由把握，苍你就放心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怀安。”眼看话说到这个分上，斯虽然有些担心，却也不好继续反对，“你一个人冷静点，千万别做什么傻事……我下午的时候还会回来的。”
“斯，你是爱上我了吗？别总一副心魂不宁的样子，很恶心啊喂。”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恶心啊！”斯笑了起来，“总之小凡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怀安冲三步一回头的斯摆手说道，“我没事的！”
（我没事的——所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夏奈。）
终章
恢复意识的时候，脸上传来了阳光的温暖，视野内也被一根根鲜红的血管所占据。
我成功了吗？成功从那个又湿又冷的小房间里逃出来，成功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了吗？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睁开双眼，却发现视线所及一片模糊。窗外的黄绿相间的，大概是开始凋零的秋叶，从之中透出的阳光晕影晕影也搅成了一团。
这么说来，小凡好像是近视眼？嘛，不过没关系，她平时应该有戴眼镜才对！让我看看……那个就是她的眼镜吧！
正当我想伸出手取眼镜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动不了！
我的身体——准确来说是小凡的身体里面没有一丝力气，能做的动作也只是转动眼球和微微转动头部，想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不要提坐起来和下地行走了。
“你醒了？”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用尽全力将头转向那边，发现怀安正坐在我的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雨……齐……”我用尽全力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两个字。
还好，虽然手脚动不了，但慢慢来的话还能发出声音。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样也算不错了。
而且比起这些，从今天开始，怀安就是我的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看着他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缓缓牵住我的手，而后探过身子，小心翼翼将我围进自己的双臂中。
“你终于醒来了，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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