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缝,妈妈平日里温柔美丽的形象当然无存。
她哭泣着摊坐在地,不知在向谁祈求着。憔悴的面颊旁,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虽然当时的我并不能读懂她的表情,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不甘于绝望。
“放弃吧,我们还有小凡呢。”爸爸也凑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面目凝重。
“但是奈奈她……奈奈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也是我的孩子啊。”爸爸将哭泣的妈妈搂在怀里,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连小凡也会卷进去的。”
###第一次他们这副样子。
“那就这样,你们抓紧时间整理一下情绪,我们下午开始收拾东西。”
让妈妈这样不堪的那个人,用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宣布着。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门口。
我知道自己在偷听,也有种被发现了会很不妙的预感,于是凭着这份直觉转身逃开,从那个秘密的通道跑进了花园里。
虽说是秘密通道,但这个出口建在花园的正中央一个石台的后面,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扇门其实并没有被锁起来,而且那些在这上班的叔叔阿姨们也不会特地走这个破旧不堪的出入口。
花园的顶部是玻璃建造的穹窿。我背靠着石台,抬起头,眯起眼看着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心脏还在砰砰地跳着。
“你这小调皮,果然在这儿躲着呢。”
突然,一个温和而慈祥的声音,与他的影子一起投了下来,遮住了我眼前的阳光。
“周伯伯~”看见他,我咧嘴笑了起来,“您怎么知道是我啊?”
“我当然知道了!”
他笑着把我抱起来放到台子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最后让我骑在了他的肩膀上。
“哇——”
“怎么样,漂亮吧?”
我从以前从未有过的角度俯瞰整个花园,被见所未见的风景吸引,瞪大眼睛试图将一切尽收眼底。
“对我来说,这个花园是一切的开始,所以这里也应该是一切的终点。”
我听不懂他的话,可是却又因此十分在意。
“这里的一花一草,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引发奇迹的一环,可是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找到能将这一切连成完整一圈的那个关键。”
我绞尽脑汁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终于勉强抓住了那个关键的字眼。
“……最后?周伯伯,为什么是最后呀?”
“以后,无论谁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我低下头,却理所当然的看见了他的头顶,而不是他的表情。
“小凡啊,这里也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你们素未谋面,但从今往后,你也不能再来这里了,所以和我一起道别吧?”
“……道别?”
###第一次。周老师大概也意识到这对我来说太过高深,于是笑着把我放下来,一个人从台子正面的台阶走了下去。
“周伯伯!”眼见他准备离开,我连忙开口叫住他,“您家的那个……我什么时候能在和他一起玩啊?”
虽然不知道该叫他哥哥还是弟弟,但我只关心何时再能次见到那个难得的的玩伴。
“他说自己不愿意再和你一起玩了。”
“欸?”周老师的回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为什么啊?”
“他说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一直哭,太丢脸了。”
(什么嘛……原来他是这种人。)
“对了小凡——”他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但见我露出困惑的表情,却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那小子虽然和你同岁,但还是比你小一点,所以直接叫他名字就好了……”
突然间,周围的景物如同被墨水浸染一样变了颜色,明媚的阳光被暗红色的线条取代。我平躺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耳边传来了妈妈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对不起,结果还是没能保护你。
那是妈妈最后的遗言……大概。
(都是因为苍……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分不清……)
一阵音乐铃声将我从偏离记忆的梦境之中拉回现实,眼前是宿舍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我从枕边摸起眼镜架在鼻梁上,喇叭中的音乐还没放完,旁边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六点半。
我,步小凡,十五岁,是绘风学园读高一,是名住宿生,而且——
上周,被刚刚向我告白的男生狠狠打了一顿,闹翻了。
(话说回来,那应该算是告白吧?)
可是一般人,不会对自己喜欢的对象下这么狠手吧?虽说那家伙不是人类,之后也帮我治好了伤……
一想到过一会儿又得和他见面,脑子里就被尴尬两个字填的满满当当。
“……可恶!”
我烦躁不安地从床上坐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小声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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