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年之殇 (2)

作者:微笑听雨|发布时间:2024-12-14 00:27|字数:4323

否定未来,但是你却斩断了她未来啊!我的心情你不懂,你根本不会懂!”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听说学校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很多学生也都在医院里躺着,学校也已经提前放假。

自那以后,神迹一样的通感,再也没有在石蕊的身上发生过。

如果能回到学校的话,自己一定要向大家道歉,然后从新开始——石蕊这样想。

但是一个月后,石蕊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她被开除了。端木苍这个人也像一场不曾存在的梦境,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年来,石蕊将这个真实的梦境藏在心底,不曾向任何人提起,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弟弟石英也有通感的症状,而散斯缇和端木苍也用与当年无异的容貌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切即将重演,不同的是——端木苍的眼中多了步小凡。

石英不知在昏暗的巷子里跑了多久,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天桥,耳中听不见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声音,满脑子全都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步小凡,以及满身是血却还是紧紧护住她的怀安。

(我一定会把大家全都杀掉的。)

他这样想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如果意识从这里跳下去,就能趁还保有自我的时候结束这一切!)

随着一串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一声闷响,少年从天桥上一跃而下,粉碎在闪光的车灯中。

几分钟后,闻讯而来的端木北便将他装进了盒子里。

在这个城市中,治愈的存在早已是被公开的秘密。大家不约而同地回避着这个问题,却有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感到安心。

日期即将更迭的时候,一辆SUV在市立医院的停车场停了下来。端木北提着一只木箱从车上走下来,他一改往日粗鲁的作风,迅速而利落地关好车门,小心提起箱子走进医院大门,轻车熟路地顺着楼梯跑向地下室。

在太平间的正对面,有一扇沉重的铁门。那个号称能够妙手回春的外科医生,已经将自己关在这里整整两年了。

端木北对他犯下的罪恶了如指掌,可现如今,却只有他可以让最关键的证人开口讲话。

一推开门,荧光灯白色的光芒瞬间夺去了北的视线。在这数秒的空白中,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嘻嘻,你来啦!”

渐渐清晰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子。,一头棕黄色披肩发,发梢在肩头淘气地卷了起来,她正冲北眯眯笑着,而左边半张脸则微妙地藏在了前发之下。立刻明白女孩身份的端木北,想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不禁心中一沉。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跳到木箱旁边伸手就要去碰,这可给北吓了一跳。

“欸,你别——”

“好了夏希,别再闹了。”

好在,正当北的成果即将惨遭毒手的时候,能控制这家伙的人终于出现了。

“周老师真是的……我很好奇嘛!”

端木北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狐疑地盯着那个对顶头上司露出笑容的年轻女孩。

没想到,周老师听了她的话,竟示意北打开箱子。

“给夏希看看吧,现在这种复原都是她来做的。”

北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既然专家都发话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反驳

“把他拼起来,你就能问他问题了。”

“真的吗!”一瞬间她的眼中似乎迸出了火花,随即将视线转向盒子里那些破碎的尸块,“到时候你可得有问必答哦!”

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掩住嘴唇的是一只机械手,金属的骨骼,制成的肌肉,由各种微型电机带动的齿轮……

“很在意?”看到端木北皱起眉头,夏希坏笑着将自己那只机械手伸到他眼前,还故意握起拳头,又再次张开。

眼看听着马达响声的北开始跟自己的咬肌较劲,周老师连忙出面打起圆场。

“快点去工作了,夏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夏希拎起箱子踩着华尔兹般的步子往里屋走,松了口起的北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要求:

“喂,给他修到能说话的程度就行了!”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摔门声。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端木北虽不敌自家哥哥经验丰富,但对眼前这个顶尖级外科医生的所作所为却是心知肚明。

这个人不仅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庭,还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到了那个人间地狱之中。

——我想杀了他。

虽然只是隔着屏幕,但那孩子词句之间夹杂的恨意却格外鲜明。

当然,那孩子没能下手,否则周老师也不可能坐在自己面前。

铁门刺耳的响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循声望去,端木苍正站在门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石英在哪?“

他嘴上问着,视线划过周老师和北的脸,最后顺着两人的指示,落在那扇通往里屋的门上。

“我去看一眼。”

“你别去了。”周老师抬起手,拦住了苍,“那家伙工作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你个老东西,那个叫做夏希的孩子到底什么来路?”

正当苍不明就里感到疑惑不接的时候,北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周老师怒吼起来。

“她是我的作品,就像步小凡是苍的作品一样。”周这样说着,踱步来到房间一角,倒上两杯花草茶,放在哥俩面前,“别那么紧张,以前我女儿常给我泡,喝点吧。”

“别想给老子混过去,她跟夏奈是什么关系?”

听见那个危险的名字,苍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而明显深谙内幕的周老师则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花草茶,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夏希她……其实是我用夏奈的身体拼出来的。”

周老师,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炸弹一般的情报。

在里面的房间,夏希正在做拼图游戏。

石英的身体从数米高的天桥上落下,又被路过的车撞到,四肢内脏早已是四分五裂。

“脑子没有撞坏真是幸运啊~”夏希轻快地说着,一边根据木箱子的大小,将必须的碎块排列进去。

下颚脱落的石英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一半机器的家伙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泰然自若啊?)

“别怕别怕,话说回来你现在应该没有痛觉了才对啊~”

摆好位置,夏希按部就班地开始接合。就像夏希说的,冷静下来的石英发现自己的确感觉不到疼痛,松一口气的同时,条件反射地想抬手按一按胸口。

放在一旁的手臂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给石英自己吓了一跳。不过看到他表情变化的夏希反倒咧嘴笑了起来:

“嘿嘿,你刚才肯定也是这么闹来的,我电话里都听见他在骂你~”

(总觉得有点丢人啊……)

开始适应现状的石英,在再次抬起手之前回过神来,轻轻收回了手指。

夏希虽然速度惊人,但手法可以说属于简单粗暴那一型。很快,在石英的颤抖中,他的上半身已经在木箱之中复原了。

“完成!你随便说点什么试试看吧?”

“……咳咳……”石英试着清了清嗓子,意外发现夏希的手艺还不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果然是这个问题啊~”夏希讪讪笑道,“我叫夏希,说起来……应该算是周老师的作品吧!”

“作品是……”

“两年前,我也是在这里醒来的。周老师说,我对自己的伙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这不就是软禁嘛!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夏希双手一撑,坐上了手术台,两脚前后甩着,“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就这么忘记也不错……现在想想,当年我充其量也就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啦~”

“那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算怎么回事?”

“欸,你也这么说啊……真搞不懂为少年额大家都对夏奈这么执着……”

“夏奈!”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石英想起了那团迷雾一般的白色。

“嗯,周老师说,我就是用她的身体拼出来的!”说着,夏希无谓地耸了耸肩,“话说回来,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家伙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端木北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周老师,不禁回想起两年前自己透过屏幕所见的一切。

被血污浸染的视频中,传来的是少年少女们的悲鸣与哭求声,紧接着,信号就中断了。

“为什么要把她重新拼起来啊!你这老头是不是疯了——”

###第一时间拦住想要扑上去大打出手的北,本着有话好说的原则,向不动声色的周老师开口问道:

“周老师,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说了你们也不信……”他抬起头,用悲切的眼神看着两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人啊。”

“救人……你丫特么救了谁了!”

“……”

看着沉默不语的周老师,端木北泄愤似的狠狠踢了一下桌脚。刺耳的摩擦声引得在里屋闲谈的夏希探出头来。

“怎么了周老师?”她环视着表情沉重的三人,微微一笑,拎着装着石英的木箱,踩着华尔兹一样的舞步走了过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老师验收!”

端木苍看了看还在赌气的北,皱了皱眉,上前接过了夏希手中的木箱。打开一看,虽然脸上的针脚丑得可怕,但总体来讲还是印象中石英的样子。

“这孩子也知道夏奈哟!”夏希将双手攥在胸前,满脸的亢奋,就连脸颊也泛起了红晕,“周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呢?”

嘭!

一直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桌面的周老师,听夏希这么一说猛地将手中的被子砸在桌面上,抬起头瞪着夏希。

“永远也别想见!”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被周老师这样呵斥过,夏希一下愣在那里,房间也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你在怎么见到夏奈的?”苍打破沉默,问了下去。

“……我是直接见到她的……”

“你别胡扯了,夏奈他早就死——”话说到这里,北才意识到周老师和苍都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吧……你个老不死的家伙都干了什么啊!”

“为什么不能见?”这时,夏希也回过神来,开始争辩起来,“我只不过想和分开的那部分自己见面而已!她还活着吧?我到底做了么过分的事情,非要呆在这种地方不可……我只是想当面问清楚啊!”

“周老师,你先让她安静一下好吗?我这边话还没问完呢。”

眼见苍露出一丝愠色,就连周老师也抖了抖肩膀。虽然夏希还在气头上,但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你能把当时的状况详细说一下吗?见到夏奈的时候。”

“那天,我刚好和班长吵了架,等回过神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也许是脑部机能真的有所退化,石英露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本来应该是综合楼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厅,穿过去之后,就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花园里……”

花园中央的灰色石棺,模糊的白色身影……随着石英的描述,周老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周老师,能解释一下吗?”

“……”无言以对的周老师只好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能让她们见面,为什么不能让夏奈复活?”

“……治愈炼成,不能有下一次了。”终于,他低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他们是不应该存在的。”

“那这小子吃掉的药片又该怎么解释?那种药片是你造出来的好东西吧?”

“药片?”

周老师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下一秒,他最后的一丝淡然彻底崩溃了。

“这个学生是吃了那种药才变成——”

“不然你以为呢?”

“这不可能!那些药,在两年前就应该被我全部销毁了!”

“周老师,我并不是怀疑您,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班上的学生,不能放着不管啊。”

周老师思忖片刻,转向石英:

“孩子,你为什么要吃掉呢?”

“……当时我脑子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然后夏奈对我说,吃下去就好了,那瓶药又刚好在我手上……我分明记得自己把它放在自己家抽屉里了……总之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药已经被我吃下去了……”

“果然如此啊……”周老师点了点头,“夏奈还是这么会操控人心啊。”

在大家茫然无措的时候,成为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尽一切手段剥夺他人的思考力,让自己成为世界的正中心,以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端木北隐约理解了两年前夏奈那样做的动机,而苍这边则渐渐意识到夏奈的承诺背后似乎另有企图——

她大概不能顺利解除小凡身上那朵彼岸花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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