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坐在怀安对面的石英脸色一沉，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前我的姐姐拿给我一瓶药片，她说那是之前很照顾她的老师给她的。”
“然后你就吃掉了？”
“嗯……”
听他这么一说，怀安被气笑了。
（这是何等可笑的行为呀，因为是姐姐所以就言听计从吗？）
“一开始我没想吃的！”见怀安这副表情，石英连忙辩解道，“那些药片看上去很奇怪，一面印着RE，另外一面印着CU，瓶子上也只是印着CURE5，看上去很可疑啊！”
“可是你还是吃了。”
“因为……我有通感症。”石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姐姐说，那个药可以治好我的症状，虽然我本来不想吃的，也没觉得通感有什么不好，可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沙发中的步小凡和坐在她身边的张夜雪。
“……”好像是回应他一样，目光相接的瞬间，夜雪微微张大双眼，紧接着连忙垂下头去，挽着小凡手臂的指尖也收紧了一些。
“可是，知道得太多，果然会被讨厌……所以我就吃掉了。”
“在那之后，你的感官就变得正常了吧？”
“诶？……啊，是的……”石英困惑地承认道，“不过你怎么知道？”
“眼神。”怀安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自己的双眼，又指向石英的瞳孔，“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给人感觉不是在听，而是在看。虽然我得你现在应该是看不到了，所以变得有些不安。”
“稍等一下，通感是……”
“就是一种有特殊体质的人，他们的感官之间是相通的，比如可以看见声音，听见气味，尝到颜色，闻到温度，感觉咸淡之类的……”怀安向和一解释道，“这种通感的症状说是一种病，其实也算不上是一种病，比起人面识别障碍来，这种症状不会给患者带来生活上的困扰。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多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是这样吗？”看着怀安耸肩的样子，石英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病啊！”
“算不上是病，充其量只是比常人更敏感的罢了。”怀安惋惜似的叹了口气，“所以，你吃掉那些来历不明的药片，真是愚蠢的决定。”
“真的……没办法了吗？”石英再次请求道，“如果我知道会变成这样，就不会吃掉那个药片了！所以拜托你……”
“怀安已经说过不可能了吧？”小凡低声吼道，听起来依旧是十分生气，“再说，你早知道会闹成现在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要找我茬呀？”
“步小凡，别说了。”夜雪摇晃着她的手臂，“而且他……大概是被我说了之后才跑去吃那个药片的。”
“是嘛？这么回事啊……”怀安摸了摸下巴，可最终还是冷笑了一下，“没有给你就地销毁就算便宜你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方法，你先回去吧，记得别再找小凡茬了。”
刚才还一副要好好审讯一番的气氛，现在突然就被放走了。石英一时间没能理解现状，不过很快还是几乎被怀安赶出去一样，离开了活动室。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办法了吧！难道和一哥你真想让我在这儿给他大卸八块？”
还是算了吧——柳和一连忙摆着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弄明白了什么。”柏逡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个药片……大概是那个人的杰作。”怀安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可恶，为什么他会蠢到吃这种来历不明的药啊？还偏偏是5阶……”
“因为是姐姐给他的吧？”和一叹了口气，“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到底是什么药啊？”小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也听你提到过什么药……石英姐姐的药，该不会就是那个散斯缇给她的吧？”
“应该就是那么回事……那种药当初是为了简化治愈炼成过程才研制出来的，但是根本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相反还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怀安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不禁皱起眉头，“如果不是那种药，我也不会成为治愈。”
“说起来，要是想救石英，让他成为治愈不就行了吗？”和一突然说道。
“成不了治愈的。”怀安摇摇头，“那种药分成不同的阶段，需要在不同的时期服下不同的药……而且就算那样做了，也无法成为治愈。”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呀？难不成……”小凡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因为怀安他——”
“和一。”柏逡没让这个大嘴巴的家伙继续说下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怀安，小凡她们现在很危险啊。”
“说的也是呢……”怀安转向小凡和夜雪那边，“他为什么会对你大打出手，有什么头绪吗？”
听怀安这么一问，小凡和夜雪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弹开了视线，把脸别向不同的方向。
“没有。”异口同声。
“啧！”看到她们俩不约而同选择隐瞒，怀安不耐烦地咂了下嘴，“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石英的情况只会愈发恶化，最后只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动。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你不是说他就快死了吗！”小凡显然是被吓到了，“既然死了那就不能动了吧？”“最先死的是这里！”怀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吃了那种药，就算是脑子死了，身体依然会像机器一样动到最后一刻。”
“……！”夜雪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大概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吓到了，“……其实……”
“没关系的！”像是要打断夜雪的话，小凡提高嗓门说道，“就算变成那样，我也不害怕！”
（她究竟在坚持些什么呀？）
像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回去上课吧。”说着，柏逡打开了活动室的门，率先走了出去。
“等等我，逡！”紧随其后追出去的是柳和一。
接着，面色苍白的夜雪也站了起来，对怀安点点头，僵直地走出活动室。
“走吧。”步小凡绷着脸从沙发里站起来，站在原地，好像在等怀安迈出步子。
（她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怀安走向门口。
（啊，果然跟过来了！）
关门落锁，走向电梯，一路上步小凡都紧随其后寸步不离。最终怀安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锦怜她怎么样了？”
（原来是在担心那孩子啊！）
听到她问题的瞬间，怀安松了口气。
“小寒不肯见她，那孩子既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所以连学校也去不了，只好先藏在家里了……不知道能呆多久。”
“不知道能呆多久？”
“嗯，毕竟我是一个人住，又是那么大一栋宅子，而且收入来源也说不清楚……所以经常会有些吃税收的家伙来找我喝茶呀……如果到时候那孩子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住她。”
“一个人住啊……”小凡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不自觉地感到头大。真实的记忆和被伪造出的记忆相互交错，纠结，让她从心底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家人两年前就不在了。”
“是吗？那还真好……”对小凡来说，苍的归来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通过自己的手段将世界线恢复原状，拜此所赐那双被伪造出来的父母也不复存在，自己也不用再考虑要如何面对他们。
###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意识到自己的言论欠妥，小凡一下变得十分慌乱。
“你是想说不用再面对他们了真好？”
“嗯。”小凡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扶着面颊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用面对，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所以一直在避开而已。”怀安想到了那个在医院地下室中拼命研究的人，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话说回来，你别突然摆出这副表情啊，有点恶心。”
“你说谁恶心！”小凡像他预料中那样立刻炸了毛，“果然不该跟你说这么多……我先回去了！”
看着小凡跑进楼梯间的背影，怀安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假如先遇到的人是小凡，我还会喜欢上夏奈吗？）
如果没有夏奈，也许自己就能喜欢上小凡了——像是为了提醒自己一般，怀安再次想起那个在半空中破碎的身影，心中不禁传来一阵酸楚。
（这也许就是报应吧？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夏奈。）
直到此时，怀安才猛然想起早晨小凡交给自己的信封。仔细想想，白色信封的边缘似乎沾着什么污渍……
“真糟糕，我怎么就把它给忘了呢！”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整理手头的线索，方向已经变得明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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