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当那位诗人带着感激之情接受“我”所赠与的礼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这段小插曲也就告一段落了。
然后,当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左手边的那个男人再次开口了:“那么,穆斯帕尔,来展开你的歌喉,让我们乐一乐吧。”
听到国王的命令,坐在左边第三张桌上那个银发披肩的男人便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兴奋的笑容,让一对尖利得似乎有些过分的犬齿在火光下闪闪发光,挑起同样闪亮如银的长眉,对着这边点了一下头。
然后,穆斯帕尔,国王座下的重臣,吟游诗人的首席,同时有“银嗓”和“雷弦”两个绰号的男子,便毫不迟疑的站起身,大大的抬高右腿,一脚踩在了桌子上。
,那个身材高佻、肌肉结实的男子一步跨越,高高的站到了桌子上,同时用左手从桌子后面提出了……
一只黑鹅?
第一眼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几乎以为那位诗人打算用鹅的惨叫声来为自己伴奏。但是随后,我就意识到,那是他的乐器。
二次投胎之前简称二胎前,我就对地球的现代乐器了解不多,更别提古代北欧的乐器。而二胎后,我对这些乐器也没什么了解,只能简单粗暴的认为,这是一柄吉他,大概?
整个乐器都被涂成黑色;下面那一大坨好像是叫音箱还是琴箱的地方被做成一只振翅欲飞的天鹅;上面那跟叫琴杆还是琴颈的地方笔直向前如伸直的鹅颈;最上面则是引吭高歌状的琴头或者说鹅头;鹅头一直连到鹅身子的,则是四根或者五根琴弦——好吧,就算这不是吉他,估计也是吉他在北欧的老祖宗。
提起那颇具现代感的吉他老祖宗之后,银发的诗人便顺势将系在那黑天鹅上的皮带挂在肩头,右手在琴弦上随手一拨。
伴随着一连串的音调不同连续不断的轰响,银发诗人的嗓音也高亢明亮:“你,披挂羽翼飞过高天的使者,拉格里德,高歌吧!”
在这样高亢的开场后,紧接着的,却是一连串的低音——琴弦被压得很紧,每一声响都在爆发后就立即结束,然后续以下一个低沉压抑的爆音。
银发的诗人迈开双腿从桌子上跳到大厅中央,弓起步子摆动着他前倾的身体,伴随着这样低沉压抑的声音将一连串低沉嘶哑的句子连绵不绝的喷了出来。
磅礴的乌云遮蔽日光
狂暴的飓风压服海浪
王矗立在龙首上
长剑闪雷光
航!去扫荡!
伴随着那一连串令人的耳朵应接不暇的句子,以及句子最后的那个长音,在他左手边,与他同桌的黑发壮汉也面带笑容站了起来。
然后,那个满头毛茸茸让人分不清头发眉毛和胡子,只有一颗硕大的酒糟鼻最引人注目,看起来象毛茸茸巨怪多过人类的壮汉将一面盾牌摆在了桌子上,一拳捶下。
或大或小,或缓或急,或沉闷或铿锵的鼓点声,就这么加入了吉他独奏,伴随着那个大酒糟鼻浑身颤抖的肥肉和暴风骤雨般的拳头。
而这时候,名为穆斯帕尔的诗人首席已经开始了第二段弹唱。
狂暴的武士挤满船帮
狼血的狂徒排列成行
王矗立在龙首上
长旗向前方
闯!厮杀场!
紧接着,第三个诗人也站了起来。
那个同样是银发红瞳,却明显比穆斯帕尔更加清秀的诗人也将一条腿踏到桌上,然后将自己的乐器驾到了腿上……
等一下!虽然贸然打断别人的演奏很不礼貌,吐槽什么的更是要遭斧劈的,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开口。
弹吉他的兼主唱我就忍了,拿盾牌当架子鼓的我也忍了。但是你放到腿上的那个足有半人高的大家伙是竖琴没错吧!你一个弹竖琴的不老老实实玩你的舒缓清婉,跟着摇头晃脑把好好一个竖琴拨得崩崩崩的跟弹棉花似的到底是要闹哪样?
然而,不等我吐槽完毕,第四个家伙也蹦跶了起来。
这个有着浓重粗眉的短发诗人体格魁梧粗壮,看上去象武士多过诗人。可他却掏出一根又粗的大棍子,直接插进自己嘴里,然后就呜呜的吹了起来。
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大个子不但吹笛子,还不时的挑动眉毛,瞪大眼睛,做出各种表情逗弄观众们。吹到高兴的时候还会猛的跳起来,把两条腿甩得极高。
而到这个时候,弹着“拉格里德”的穆斯帕尔便会和他对视,眉开眼笑,张大嘴做出野兽咆哮状,手上的弹奏却丝毫不停。
伴随着这样让我的下巴几乎脱臼的音乐,歌词很快进行了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那位带着众多武士的王切菜砍瓜般的消灭了敌人,掠夺了敌人的金银财宝,带着敌人的闺女踏上了回家之路——连神灵也为这位王祝福。
的听众们又听又看,一个个也大张着嘴巴傻笑着,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抖腿、敲桌子,一副完全沉浸在这表演中的样子。
我么……
怎么说呢……
快醒醒啊喂!你们在搞屁啦!虽然我也承认这曲子这歌词这唱功这演奏技巧这现场发挥以我这种半吊子来看简直绝赞,但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里是北欧某古国的王庭啊,不是什么大巨蛋或者小巨蛋。
当然,别问我为什么二胎前的世界会有小巨蛋。这么高深的问题你只能去问那些据说极好的保留了天朝传统文化的小巨蛋的建造和命名者们。
国王的宫廷诗人,不是什么著名的摇滚乐团。所以,难道不是应该来点舒缓的、空灵的、柔美的古典音乐么?我记得某个北欧遗留下来的神话史诗听起来可是无比的威严庄重的,你们这又唱又跳的一副摇滚乐队的派头到底是要闹哪样?
啊喂喂喂那个弹竖琴的我就是说你呢,你怎么还负责配上和声了?还开假嗓装女声?
你们都给我醒醒啊,搞错了!把我想象中的古代北欧王国王庭上的音乐会还来啊!
在心里吐着槽,我猛的停住跟着一起轻轻抖的右腿,然后发现自己的脑袋也在跟着一点一点的,手里的长柄木勺也轻轻的在酒桶的边缘打着拍子……
这是怎么个说法呢?嘴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却还挺老实?
算了,就这样吧。要是接受了这种设定,到是也挺带感的?但是,这玩意真的是古代北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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