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时已是巳时三刻,箫哥哥正坐在桌边翻阅医书,见我醒了,扬声叫了大哥,自己出去了。
大哥进来时,我已自己穿好了外衫,他见状一愣,随即开口道:“蕞儿,昨日大哥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大哥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闻言也是一愣,默默摇头,突然明白过来,出来的这些时日,因清秋姐姐并不在我身边,我的洗漱穿着连带吃食一应都由大哥照顾着,现在我自己动了手,他觉得我是昨日被他吓到了,疏远他了。
我楼着他的脖子,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也笑了,给我穿上狐裘,又慢慢帮我洗漱。
到院子里我才发现医庐确实如若水所说宽大,篱墙中还有一个院子,院子中有一个小药园,里面种了许多药草,昨日我砸坏的屋顶已被倚梦修好。
我们在医庐用了午饭后,已是未时一刻,谢过江海别,李叔将马车赶到村口,我们一行人向村民告别。
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我的运气不好,这砸与被砸之事总发生在我身上。
我上车之时,有人从高处坠下,向着我砸下来,幸得大哥功夫好,及时将我抱离开,但我依旧见着一个血人砸在我先前所站之地,又滚落在地。
我昏过去之前只有三个想法:一是不知这人是男是女;二是也不知他(?)死了没有,若是没死,疼也疼死了;三是我的病又犯了。
再次醒来已是四日后,我只觉浑身酸软无力,箫哥哥正守在我的床边,见我醒了,难得的笑了,说:“还好吗?别担心,你没事。”
我默默点头,没有见到大哥,我有些吃惊。
“阿廷有急事走了,让我们留在这里修整,等他回来。”箫哥哥对我解释到。
“是守庄出了事吗?”我更惊讶了,有什么急事会让他将我留在这里自己先走?
“不是,别担心,他自有分寸。你已睡了四日,他也应是快回来了。”
我见箫哥哥并没有透露大哥行踪以及离开意图的意思,就没再追问下去。于是我们在晚归村江海别的医庐里住了下来,只是又过了三日,我都已经可以下床,大哥都没有回来。
这两日我虽是未曾见到那个害我病发的血人,却也听三表哥说了些许有关于她的事。
那日我昏过去了,大哥将我抱回医庐,李叔顺手将那人带回了医庐。江海别见我们去而复返,我还晕了过去,顿感惊讶,只是见了李叔抱着的那人,他脸色铁青,也没来得及再关心我,自己将那人接过,小心的半跪在地,将那人抱在怀里给号了脉。
据三表哥所诉,那姑娘在江海别为她号脉之时醒过一次,见了江海别,笑着开口:“我终究还是到了这里,我终究还是……咳咳,还是放不下你。”说完后又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于是江海别救那姑娘,箫哥哥救……咳咳,为我调养身体。
那姑娘伤的太重,第三日才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之后不知江海别给她用了什么药,竟是在我之前下了床,还被江海别陪着来给我道了歉。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那姑娘就是江海别口中的“许姑娘”,全名叫许烟。
许烟第一次来见我时,因着是江海别陪着她来的,所以没呆多久就回去了,我们甚至除了客套话,其余什么话都没能说。
后来她也时常来看我,她的性子很好,温婉大方,比若水……咳咳,不能比。
我还是喜欢若水的,毕竟她是三表哥喜欢的人。
自从见了许烟,这句话我在心中暗暗想了无数次。
这日许烟扶了我坐在药庐外山崖旁的一个亭子里,因着这几日的相处,我发现她很诚实、很直白,比如现在。
“烟姐姐,那日你怎么会从空中掉下来?”
“因为头一天晚上我被追杀,撑到了第二日已受了重伤,用轻功飞往这里的途中没能支撑住,眼前一黑就掉下来了。”
“……”
“怎么?”
我默默摇头,然后换了个话题。
“烟姐姐,你和江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要杀他之时认识的。”
“……是吗?呵呵,你为什么要……呃,杀他?”
“因为我是个杀手。”
“……”
“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那烟姐姐是哪里人?”
我想着,只要她说了地名,我就问她她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只是我没有料到……
“窀穸宫人。”
“那你们窀穸宫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什么好吃的……”等等,等等……窀……窀穸宫?
“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她默默的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唉,都怨我,我不该问。
“怎么?怕了?”
“……没有,没有。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江大哥的?”
我想着,只要她说了开始,我就问她然后,接着我就会听到一个或浪漫或悲情的故事,只是我没有料到……
“因为前来杀他的次数太多。”
“然后……”呢?呃……我听到了什么?
“然后……然后不就喜欢上了吗?”她满脸认真,让我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于是我沉默,然后在她要开口之前说:“烟姐姐,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回去之后我看到三表哥正乐呵呵的和江海别聊天,于是我默了片刻,悄悄看了眼许烟,却看到她正对着我笑,她生的清秀,并不漂亮,但这样一笑,却能令人晃神。
见我们回来了,三表哥和江海别同时迎了过来,对着我点头示意后,江海别牵着许烟进了屋。
我默默的看着三表哥,他被我看得莫名其妙,问我:“怎么这样看着我?”
“三表哥,你是不是骗我的?什么‘我终究还是到了这里,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都是骗我的吧?”放不下他什么?我想起她刚才和我说的“因为前来杀他的次数太多”,难不成是放不下他的命吗?我默了。
“我骗你做什么?”三表哥有些无奈,“怎么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和她说些什么了。”反正这次我与她之间的对话,我是完全不想承认的。
“……”三表哥也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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