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芳,在白凌雪辞职前,她也辞职了,她是回家结婚去了。家里给她订的亲。
杜芳芳是家里老大,还有两个弟弟,她老早的就辍学出来打工了。起初对家里给她订的亲,是老大的不乐意,不过那个粗壮结实的男人徐冬庆,从家里追了来,还曾经请他们一个宿舍的几个女孩儿一起吃饭。
徐冬庆兄弟三个,家虽然在大山深处,但是家里一直做着运输生意,这么多年,在当地也算是首富了。他大哥又跑去省城开了一家商贸公司,这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杜芳芳和徐冬庆的新家是一座三层小楼,绿树掩映中,露出尖尖的屋角,颇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第一次去的时候,是杜芳芳结婚,那时,这座房子到处都是一副喜庆的模样,杜芳芳穿着白色的婚纱,千娇百媚,徐冬庆在身侧对她呵护有加,百般宠爱。
这次,远远望见那座房子的时候,白凌雪的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她感到一阵阴森可怖。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春寒料峭,寒意犹浓,田野还是一片沉寂。她站在房子面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树木枝桠遒劲,萧杀肃静,一片苍然。
她上前按下门铃,半天院子里才传来脚步声。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一进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心里一惊,向屋里快步走去。
迎门的地方摆放着两个牌位,徐冬庆、杜芳芳!
她站在那儿,半天,没挪动脚步,整个人木在那里。那个老太太过来,递来三枝香。
她上完香后,正欲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杜芳芳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白凌雪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一副狐疑的模样。
杜芳芳看到她,有点激动。两人虽然经常打电话,却是自婚礼后,一年多没见面了。杜芳芳胖了,却两眼深陷,面带青色。她抓着白凌雪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凌雪摇摇头,说道:“你先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他妈非要把我的灵位也摆出来。”杜芳芳眼里满含恨意,“摆就摆吧,早晚我要都扔出去烧了。”
旁边端着茶过来的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后,劝道:“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让你婆婆听见又该是一番不乐意了。”说完,回头对白凌雪说道,“姑娘好好劝劝她!”
白凌雪默默地点点头,看着老太太出去后问道:“这是谁?”
“保姆!也许是老太太派来监视我的呢。不管她,走,跟我来,我们好好聊聊。”说着,杜芳芳拉着白凌雪的手向楼上卧室走去。
卧室里还是结婚时的布置,只是那些大红的东西都被撤掉了,换上了一些素洁的东西,满屋子的喜庆被压制住了。
进了屋,白凌雪问道:“孩子呢?”
“被老太婆抱走了。”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凌雪惊讶地问道。
“车祸!他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过五七。”白凌雪在杜芳芳的脸上没看出多少悲伤,倒是看见了她满脸的恨意。难道仅仅是因为徐冬庆的妈,那老太太害怕杜芳芳改嫁,将她的牌位和徐冬庆的放在了一起?
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杜芳芳悄声说:“凌雪,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她从梳妆台下方,拿出一个纸盒,在那个盒子里,她拿出一串手珠,放在白凌雪的面前。
“绿幽灵!?”白凌雪惊呼一声,“这不是丁彤的吗?”
杜芳芳点点头,然后说道:“你没想到吧?以前有好多事情搞不明白,现在都明白了吧!”
白凌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只绿幽灵,也许是巧合呢!”
“切!”杜芳芳撇撇嘴,“我已经打电话确认了,丁彤的确是死了!”
那时,同一个宿舍里住着她们五个小姑娘,丁彤是最活泼的一个,也是最八卦的一个,整天有新闻播报给她们听。但是后来,丁彤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现在想来,是因为徐冬庆的出现。
事情就是从那一次,杜芳芳回家后,回来说家里给自己订了一门亲开始的。对这门亲,她不愿意,想退亲,可是家里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钱。
后来,那是国庆节前,徐冬庆在宿舍门口等她们,请她们一起出去吃饭,丁彤自告奋勇,要帮杜芳芳搅黄这门亲事,于是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了饭桌上。
那晚,徐冬庆的如簧之舌,征服了杜芳芳,两人开始恋爱,而丁彤的戏没能成功,是因为,饭后,出了那家酒店后,徐冬庆指着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车,得意地对众人说了句:“这是送给芳芳的。”
那辆车闪瞎了众人的眼,唬得丁彤半天没说话,忘了后面的戏该怎么演了。
那晚,徐冬庆并没有正眼看丁彤一眼啊,两人怎么会……
后来,丁彤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手珠,就是这串绿幽灵。当时在她手腕上,白凌雪和杜芳芳都看见过,还都问过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她通红着脸,支支吾吾,对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两人还纳闷,这么最能八卦的一个女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没过几天,丁彤辞职,她说她要回老家,可是后来,白凌雪在省城遇见过她,她告诉白凌雪自己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
现在看着面前的这只绿幽灵,一切就都明白了。
白凌雪抬头望着杜芳芳那没有血色的脸,问道:“怎么会在你这儿?”
“是他大哥处理的这些事情,我没去,交警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后,他也没看,就直接给了我,我还傻傻地问他大哥,这是谁的,他大哥才恍然大悟,但是,我……我慢慢地都想明白了。”杜芳芳很平静地说着,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他们出去玩,在高速遇到车祸。哼,这样倒好,人家两人才是夫妻嘛,同年同月同日死!”
白凌雪伸手按在杜芳芳的手上,杜芳芳笑了,“你不用安慰我!真的!我现在都想明白了!”
白凌雪望着杜芳芳的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凄惨的表情了。
“我现在气得是那个老太婆,他儿子一死,她立马就想到我要改嫁了。家里现在就像一个笼子,把孩子也抱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还有他大哥明事理,对我说愿留就留,不会撵我;不愿留就走,也不留我,只要是徐冬庆名下的财产随我处置。比那个疯老太婆好多了。”
白凌雪缓缓地点点头。
屋里寂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杜芳芳问道:“光听我唠叨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我要去南方了。去南方找份工作,那边工资高。”
“你一个人去?谢岳龙呢?——你俩吹了?难道我说的话……”
白凌雪点了点头,“都过去了,不提了。我要忘了以前的一切。”
本来打算在杜芳芳家逗留一天的,第二天就走,杜芳芳再三挽留,白凌雪便在她家住了一周,这一周过去,两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杜芳芳自嘲道:“一对苦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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