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想睡懒觉,却早早地就醒了。
平时想睡不得睡,能睡的时候又睡不着。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白凌雪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盘算着这一天的安排。上午,去趟图书馆,去还书、借书,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了。下午去接小橄榄。
想到小橄榄,她就不自禁地笑了。一周没见这个小家伙了,还真有点想他。
一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是一个周末,下班后白凌雪慢慢在街上走着,路过那家女装店,像往常一样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休息区里坐着一个小男孩,周围没有大人,她想这当爸妈的真是大意,将这么点儿的孩子放在这儿,也不怕丢了。
她对迎上来打招呼的服务员说了一句“这孩子真乖!”
服务员认得白凌雪,说道:“每次都这样,她妈妈试衣服的时候,他就乖乖坐在这儿等着。”
孩子好像是听懂了她们在说他,眨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冲着这边咧嘴一笑,看着孩子可爱的表情,她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了对面,望着那胖乎乎的小脸问道:“小家伙,你几岁了?”
孩子看到她坐在那儿,笑得更开心了,在沙发里踢蹬了两下小腿,随即伸着小手,慢慢地举起了两根小手指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两岁了!”
“还不到两岁,差两个月呢。儿子,喊阿姨了吗?”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凝住了白凌雪脸上的笑容。
抬起身子,将遮在脸前的长发甩在肩后,站在面前的人同样身子僵了一下。
“燕姐!”
“凌雪!”
“妈妈!……阿姨!”
两人都有那么几秒钟的呆滞,还是白凌雪首先俯下身子握住孩子的小手,“哎!真是乖孩子!”
刘燕站在那儿,几秒钟的讶异后,是满脸的尴尬之色。她俯身抱起孩子,问道:“你也来选衣服啊?选好了吗?”
“我刚下班,路过,随便进来看看。”白凌雪看看刘燕,又看看她怀里的孩子,也有一丝不自然,“燕姐,你什么时候来这儿了?你不是去上海了吗?”
刘燕抱着孩子,望了白凌雪一眼,“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一晃好几年没见了。”
“好啊,我来抱好吗?”白凌雪向孩子张开双手,孩子也张着双手倾身向前。
刘燕微微一怔,还是让她把孩子接了过去。
这就是第一次见到孩子,小橄榄是孩子的名字。这第一次见面,白凌雪就觉得自己和孩子特别有亲近感,她觉得这是缘分,也许是自己没有孩子又喜欢孩子的缘故吧。
小橄榄也喜欢她,每次见了就腻在她怀里,“阿姨、阿姨”叫个不停,她更喜欢他了,每到周末就会去接他出来玩,带着他逛街,去游乐场,买这买那,偶尔还会将他带到自己的这所小公寓里来住一晚。
收拾好餐桌,匆匆出了门。每次还了书后,白凌雪都会坐在阅览室里看书,一坐一天。反正在这座离家千里的城市里,自己孤身一人,周末呆在那所小公寓里,更是寂寥空旷。还不如坐在宽敞的阅览室里舒服。
但是,今天,还是早点去接小橄榄吧,这小家伙马上要过三岁生日了,带着他去吃午饭,下午上街好好给他挑件生日礼物。
由于来得早,图书馆里没有几个人,偶尔在书架后传来一下翻书的声音,而后是更深的寂静。
还了书后,去了图书室,在书架间浏览着。
第一次来图书馆,还是房秀芬领着自己来的。那个戴着一副眼镜,话语不多,整天除了上班,就是坐在宿舍里看书的小姑娘,如今斯人已去,隐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后面。
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海子的诗集,拿在手里,又转去小说区域,抽出几本小说后,又放了回去,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看点有营养的!”
唉,这是梦魇,自己逃不出去了。
又在书架上取下几本书,狭小的缝隙间有熟悉的身影闪过,白凌雪一愣,定睛再望过去,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将书放回去,踱到隔壁的书架间,连着几排书架间就自己一个人,是自己眼花了?
这一周太累了,都是被谢岳龙折腾的,只那一份合同,就让自己熬了好几个大半夜。最后还好,总算是签下来了。要是签不下来,这次就给他大闹一场,哪怕自己辞职,也不能饶了他。
一想到谢岳龙,心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在书架上随便取了两本书,向外走去。
白凌雪没去阅览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她拿着书出了图书馆,沿着长长的海堤慢慢走着。
太阳在天空上肆意播洒着光和热,白云点点,偶尔几只飞鸟在苍茫的大海上掠过,汽笛声声,游船在陆地和海岛之间穿梭不停。
自己最初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经常这样在海边站着,一站几个小时。那时,心刚刚经历了一场浴火的挣扎,来到这座城市,人地两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夜里常常在梦中醒来,枕上一片濡湿。
后来,一年后,遇到刘燕,虽然心里恼恨她当初爱富嫌贫,恼恨她一走了之,可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乡,她也算是自己的老相识了,何况还有可爱的小橄榄,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相互依靠着,彼此取暖吧。
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了小橄榄那玉琢般的小脸,心情轻松了些许,拨通了刘燕的电话。刘燕在对面笑呵呵地说:“你今天好早啊,是不是知道小橄榄一直在念叨你啊。”
一听这话,白凌雪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那好,我一会儿就到,今天早点过去。”
“不过,”刘燕在电话里又说道,“这会儿我没空啊,我在等一个客户,走不开!”
“没关系,今天就把小橄榄交给我吧,明天你再来接他。”白凌雪爽快地说。
“这,总是麻烦你。”刘燕有点不好意思。
“燕姐,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啊!”白凌雪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好吧!这也是你和孩子的缘分。”刘燕说完,扣了电话。
对着手机有几秒钟的愣怔,刘燕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愣怔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白凌雪登上公交车,远处,一辆一直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也缓缓地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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