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安怎么会?”沈涵容含着可惜,身为医生,对生命的敬重,让沈涵容一直都接受不了死亡。老师曾说她不适合做医生,不过也更适合做医生。怀着慈悲心救死扶伤,怀着对生命的敬重,定会倾尽全力去救治,但是对死亡的畏惧,让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难以走出。
沈涵容本来不觉得老师的话是对的,但是想到程宏消瘦的脸,沈涵容觉得老师真的是对的。
“据说仪安夫人胸口插着一只箭,血染红了整个胸襟,孤苦伶仃倒在半山花园的丁香花田里。因着丁香树茂密,所以发现地晚了。。。。。。”宁静哭着,断断续续地,有着难以言喻惊恐。
“小静,你怎么了?”沈涵容觉得宁静有一些异常,走上前去轻轻环着宁静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宁静仿佛回到了母亲逝世的那年,大雪覆盖了四野,白茫茫的一片,宁静与弟弟宁远一起出去乞讨为病重的母亲果腹,却不想回到家,母亲已经僵硬了身体。
母亲其实可以活下来的,母亲也可以活下来,为什么有钱人家可以肆意挥霍,而她们连一口饭食都是奢望?上天赋予他们生命是为什么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宁静没读过书,却知道这一句,深深地痛恶这一句。所以沈涵容只说了一句人生而平等,就收买了宁静的心,加之沈涵容于宁远有救命之恩,宁静更是对沈涵容死心塌地的追随。
“谢谢你,太子妃!”宁静缓缓神,感谢沈涵容的安慰。眼神闪烁着让人心疼的泪花,和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沉重负累。
“太子妃,仪安夫人今天刚刚,”宁静看了看沈涵容还没消肿的半边脸,没有说明,但沈涵容知道,她想说,今天上午才打了她,下午就遇害了,会不会有人故意为之,让沈涵容处于不利地位。
宁静的担心并无道理,沈涵容低头想了想,又叹口气,她们俩这是干嘛呢?仪安遇害与她们无关,何必费这心思想这么多无用之事。并非她们所为,自然坦坦荡荡。不过这太子府竟然有此等凶残去杀之人,太子府的保安工作可真是太不到位了,以后要小心一点了。这凶手,应该会很快抓住吧?太子府的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
才想着太子府应该办事有素,亡羊补牢,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沈涵容与宁静对视一眼,疑惑地走出去。
宁静打开门,沈涵容看到一排排整齐划一的侍从挎着刀,威风凛凛包围了春熙别院,几个奴仆被赶到一起,畏畏缩缩着。此时他们似乎注意着门口沈涵容带回来的程宏,沈涵容看着小鸡一样被侍卫军围住的程宏,立刻走出门呵止,“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我春熙别院!”
侍卫军慢慢让开一条路,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里邡推着沐昊苍慢慢走过来。沐昊苍一脸的阴郁,散发着地狱恶魔般的气势。沈涵容对这样的沐昊苍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么大动干戈到这里,该不会真如小静担心的那样,真的怀疑到她这里吧?那也太悲剧了,虽然今天她真的去了半山公园,倒也是因为仪安才去的,但是她并没有看到仪安或者任何人啊!对了,沐昊苍,当时他也在半山公园,还把昏睡的她丢在那了。。。。。。想到今日沐昊苍丢下她,沈涵容也板起了脸色,直视着沐昊苍的怒火。
“这是何人?”沐昊苍忽然转了目光,看着跪在一旁的程宏。程宏颤抖着,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到出不了声,脸色发青,战战栗栗。
“这是我向李管家要来伏侍我的!沈涵容慢慢走到沐昊苍面前,看着沐昊苍的眼睛,感受着沐昊苍不同寻常的怒火,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
你凭什么对我发火?今天你和我在一起自然知道我并不是伤害仪安的凶手,居然还带人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什么意思呢?
沈涵容与沐昊苍对视着,沐昊苍看到了沈涵容隐藏在眼角的悲哀,心里一痛。她是替罪的,他知道。她是无辜的,他知道。但是他知道,也只能委屈她,她嫁入了太子府,就是她的命,要承受这些。看着沈涵容裙角的血迹,沐昊苍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
“把春熙别院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准进出,直到仪安夫人遇害之事水落石出前,你们,”沐昊苍看了一眼堂下跪着的仆人,“要好生伺候着。现场发现的珠钗并不足以证明太子妃就是元凶,”
哼,沈涵容听着沐昊苍的话,冷笑一声,何必啊?既然软禁她,不就是向全府昭示着她就是凶手了吗?沐昊苍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她?又是谁害死了仪安,嫁祸到她头上?珠钗?看着里邡手里的珠钗,的确是今日宁静为她佩戴的,在密林里走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掉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系列都太过于奇怪了,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沈涵容整个吸了进去,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沈涵容毫无翻身之力。
“你,并不是我太子府之人,说,你是做什么来的?接近太子妃又有何意图?”里邡走到程宏面前,端详着程宏面黄肌瘦的脸,怒骂出声。程宏本就惊怖着,被这么一问更是惊吓,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小的。。。。。。是来做工的。。。。。。。”颤抖的身体仿佛随时会昏厥。沈涵容面色一凛,呵斥里邡放开抓着程宏衣襟的手。但里邡不为所动,沐昊苍并没有点头,里邡就不会放手。
沐昊苍看着沈涵容竟然如此关心一个仆人,冷冷地勾起嘴角,“带走!”
沐昊苍走了,但他的侍卫都留下来,将春熙别院整个包围起来,真的是连一只小鸟都飞不进来,更别说里面的她们要出去。
沈涵容在院中站了半天,看着慢慢变得漆黑的夜空,不言不语,面色严峻。程宏被带走了,理由是,他并不是府中之人,莫名出现蹊跷作怪,且形色异常,形迹可疑,先收押。
不知道太子府的牢房怎么样,会不会太潮湿,太闷热,或者太寒冷,太幽暗。
那孩子的病已经十分严重了,若再不救治,恐怕生命垂危,这也是沈涵容带他回来的原因。半山花园看到他蜡黄的小脸,不,是她蜡黄的小脸,程宏并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小女孩儿。沈涵容看着她想到曾经那个的自己,风雨交加的夜被沈老爷收养,从流浪儿童一下子变成沈家大小姐,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受苦受难,从此锦衣玉食,高人一等。但沈涵容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始终怀着悲天悯人的心。但现在,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更别说再去救程宏了。沈涵容冷冷一笑。
其实这件事很蹊跷,她去半山公园也是临时起意,会迷路在那树林里也是意外,那人怎么得到了自己掉落的珠钗,还嫁祸给她?又是如何在沐昊苍和她都在半山花园的情况下将仪安杀害,却不被人发现呢?丁香花田在静安亭的右上方,但是她并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一个个大问号打在脑袋里,沈涵容总结就是一个字:衰!
沐昊苍是真的不想救她,其实只要他说出当时半山花园他们是在一起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等等,沈涵容想到看到沐昊苍的时候,里邡不在他身边会不会是,这一切其实是沐昊苍的自导自演呢?但是目的何在?失去一个爱妾,只为拉她下台?何必呢?他不想的话,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她的。
天空渐渐出现了点点繁星,俏皮地眨着眼,现代因为污染的原因,沈涵容从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星空,心情也渐渐好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暴风雨也好,晴天艳阳也好,该来的总会来的。嗯,我不躲,也不逃,总会都过去的!好歹我也是贵为太子妃,沐昊苍不能随意把我怎么样。
“太子妃,天色晚了,我们进屋吧?”宁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回了沈涵容的神智,沈涵容看看宁静满是担忧却强言欢笑的样子,轻轻一笑,明眸皓齿,竟比天上的繁星更耀眼几分。
宁静看着沈涵容仿佛没有受到囚禁的影响,心里微微放了一点心。
“今日晚饭是什么?”沈涵容一脸向往的问着宁静。被软禁也很好,起码可以按时按点吃饭了。
饭后,沈涵容伏在梳妆镜下,宁静为她卸着妆,看着外面今天刚来的四女三男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样子,忽然出声:“小静,你给我说一下你知道的事情。”
“嗯,”宁静想了一下,接着说:“刚刚出去找您,遇到了之桃,那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没想到在太子府遇到,她让快点回春熙别院,太子府出事了,不要在外面逗留。我再三问她,她才跟我说。。。。。。跟我说,仪安夫人遇害了。”
宁静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映真夫人和仪安夫人下午约在半山花园赏花,映真夫人等了很久也不见仪安夫人前来,便回了亿和源,亿和源是映真夫人与仪安夫人的居所。太子府都是两位夫人同住一间院子的!映真夫人回亿和源之前先去了澄文苑与绮兰夫人一同小坐片刻,后来再回亿和源天色已晚,但是仪安夫人还是没有回来,映真夫人才开始派人寻找,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才在半山花园的丁香花田找到了。。。。。。太子妃,您这一下午干嘛去了?”宁静说到这儿,深深地看向沈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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