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容看着仪安、绮兰把太子扶起来,慢慢跪在里邡准备好的蒲垫上,沈涵容才跪下去。她没有准备什么蒲垫,膝盖小腿被地上不知道什么咯地硬生生的疼。看着同样什么都没垫跪的服帖的众人,沈涵容安慰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但是这很快一点也不快啊!沈涵容祈祷这圣旨快点结束吧,但是徐公公仿佛念不完似的,这皇帝真不愧是搞政治的,太墨迹了吧?总结起来就两句话,委屈她沈涵容没有婚礼,以后太子、太子妃要相敬如宾,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沈涵容听着徐公公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语调,心里骂着什么相敬如宾,是相待如冰还差不多,作为病秧子她不歧视,但是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理会她的行礼,让她长跪以为侍妾讨公道这事就结下梁子了。沈涵容狠狠地想,开什么枝,散什么叶,她一副药就让这个病秧子从此绝后。
哼哼。心里冷笑着,脑袋里浮现出一百个虐太子的场景,虽然知道都不能实现,但沈涵容还是圆满了。
眼角扫过太子,虽然同样是跪着,但还是掩不了那一身贵气,相比沈涵容的局促,沐昊苍淡定的多,仿佛跪着的人不是他,听圣旨的人也不是他,而他则是跳脱世界之外的一个幽魂,俯视着天下解不尽的悲欢离合。看戏,对,他好像在看一场戏,与他自己无关,看着别人在演。
沈涵容觉得有一些看不懂这个太子,一点也不像传闻的孱弱,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沈涵容觉得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坚毅的内心,这样的沐昊苍让她同情,又畏惧。
对危险的事物就要远离,是沈涵容一直信奉的信条。
终于,徐公公念完了诏书,宁静赶紧上前扶起沈涵容,沈涵容觉得小腿已经麻木了,只能依附着宁静站着。那边里邡扶起太子,端坐在上位,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架势。其他人也稀稀疏疏都起来了,弓着身子,一副卑微。
徐公公扯着尖锐的嗓子,比划着兰花指指挥跟随而来的小公公们把赏赐抬进来,一箱箱的宝贝从院外抬进来,琳琅满目,沈涵容这才露出点点微笑,好在不白跪,看着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沈涵容虽不懂,但是皇帝赏的自然是上品,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才有了自由的基础。
沐昊苍注意着沈涵容的神情,对她见到赏赐双眼发亮的贪财本色很是鄙夷,也很疑惑。宰相府的大小姐怎么也是见识不浅,怎么对这金银仿佛没见过一样?沈涵容似乎感觉到沐昊苍看过来的眼神,回视一眼,两道目光正好交汇,沐昊苍眼里的调笑与鄙夷沈涵容看的清楚,却不以为然,钱啊,谁不爱啊?你是太子你见惯了,你不稀罕,寻常百姓的贫苦你懂么你?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她皇帝公公赏赐的,虽说是赐给他们两个人的,但是太子家世深厚,定然不会跟自己争啦!那就等于都是自己的!我爱我的钱,有什么不对啊?
沈涵容仿佛看到自己坐在金银堆里,满地银票的场景,不由得加深了嘴角的孤独,眉眼弯弯,像极了天上闪亮的繁星。
沐昊苍看着沈涵容从大家闺秀一下子变得孩子气,深觉有趣。不由得关注着沈涵容。一旁的绮兰抓不到太子的目光,看着太子太子妃“眉来眼去”心里冒出酸溜溜的小泡泡,忽然仪安在背后掐了她一下,她惊叫出声,痛的红透了脸,昏晕过去,倒在了沐昊苍脚边。
仪安看绮兰倒地不起,马上蹲下去,跪坐在绮兰身边,抬着她的头,脸上兢惧急切,“太子爷,绮兰今日站了半日,想是晒出了暑热。”
仪安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卑微地话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含沙射影说沈涵容罚站众位夫人的事儿。
是刚刚太子的举动让她有了底气吗?哼╭(╯^╰)╮,沈涵容冷笑着,徐公公还没走,她们就上演这一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时刻想着什么时候能得到自由漂泊天下的人,都顾忌着,太子府的形象,她们把这里当成生命里唯一的世界居然还在外人面前拆女主人的台,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愚蠢。太子爷啊,您格调也忒低了?这样的货色也百般宠着?
沈涵容一眼就知道绮兰是装的,毕竟在现代她是医科大学高材生,科班出身,且自小生长在医学世家,真晕假晕她一眼就瞧地明白,看热闹似得看向沐昊苍,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眼力如何?若是被这点小手段骗了,那也太弱了。不过没准太子爷就吃这一套呢!想着绮兰刚进大堂与沐昊苍的互动,那酥白的胸都快贴到沐昊苍脸上了,啧啧啧,难道是这位太子爷因为自己漂亮,所以要找个没他漂亮的来衬托他的漂亮?不然这位太子爷就口味太重了!
沐昊苍将沈涵容眼里的揶揄尽扫眼底,沈涵容不动,他也不动,女人嘛,归后院管,后院自然是太子妃管。绮兰、仪安的手段也好,沈涵容的嘲讽也好,都与他无关,沈涵容,你以为你是看戏的么?不,本太子才是看戏的那个。你既然进了太子府这场戏,就要尽责,把戏演好,演完。沐昊苍淡着笑,不再用眼角斜视,而且光明正大的看着沈涵容,意味非常明显,后院之属,都是你的事儿!
沈涵容屈服于沐昊苍的厚脸皮但,还是没有反应,你说是我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这场戏演不演,还要看姐姐心情呢!
两位主子都不说话,场面一度陷入沉寂。只有绮兰倒在地上,仪安抱着她,一脸心焦。
本来这份焦急是装出来的,但时间悄悄流过,连徐公公都告辞了,两位主子还在“眉来眼去”,沐昊苍坐着,品茗不语,沈涵容由宁静扶着站在礼盒旁,神色认真,两人对绮兰的昏倒都像是没有关注一样。仪安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场面开始尴尬起来。仆役中渐渐出现议论,两位主子还在,当然不敢大声议论,但心里都是有计较地,对于太子府未来的权利划分,领域归属,投靠随风倒,都是有自己的心思。
仪安感觉到一双双鄙夷的眼睛,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对太子,她们向来是搞不懂的,但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太子,今日为什么对她们视而不见?难道太子真的喜欢上了那位太子妃?还是太子对于自己的这点小把戏已经腻了?仪安想到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加重了冷汗的流淌,心开始在静谧的氛围里变凉,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最后还是映真走上前来,深施一礼,“启禀太子爷,太子妃,绮兰头痛乃是老毛病,最痛的时候昏倒也是常事,妾身请求太子爷允许,带她回去休息,惊扰了太子爷,太子妃,妾身代绮兰姐姐道歉。”
映真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说起绮兰头痛的老毛病,既解了沈涵容“苛待妾室”的骂名,又解了绮兰和仪安无法收场的尴尬,侍女们扶着绮兰,仪安和映真一左一右走在绮兰身边,向着沐昊苍和沈涵容行礼退出,一干人很快消失在沈涵容和沐昊苍的视线。
挑起两人争端的人走了,然后这两个人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沈涵容笑笑,微微福了福身,“太子爷若没其他的事儿,臣妾不打扰太子爷清修,臣妾告退。”
“且慢,”低沉的男音阻止了沈涵容的转身,沈涵容对沐昊苍的挽留表示疑惑,他留她干嘛?还要继续对峙吗?或者,一见钟情,舍不得了?好吧,不管因为什么都不可能是一见钟情,沈涵容等着沐昊苍的后话,感受着小腿传来的酸痛感,他绝对是故意的!
沐昊苍感受到沈涵容传来的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不知道这女孩儿又想到了什么,坦荡一笑,“选几个奴仆伺候吧?以后府里一甘事情,无论大小,都交给太子妃来管理。女主内,太子妃可不要让本太子失望啊!”
沐昊苍的一席话端端不在沈涵容的思考范围之内,听到这授权,沈涵容第一感觉就是,这男的又想怎么整她?再一想到整个太子府无论大事小情都由她管,那该是多么琐碎又巨大的工作,山一般的压力让沈涵容石化了。太子爷,你狠啊!
看着沈涵容呆滞的表情,如临大敌一般,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样子,沐昊苍深感奇怪,一般的女子被授予这样的权利与荣誉,不去该聊表欣慰,欣然接受吗?这样的权利便是对她在太子府地位的认证,是皇帝赏赐多少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在太子府建立的威信。
沐昊苍本来想说的是今晚会回房过夜的,看着她福身退下是满是惬意的俏脸,沐昊苍很想逗逗她,但看着她身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服侍,孤单单主仆二人初入陌生充满未知的太子府,显得过于单薄的背影,沐昊苍不自觉就换了话语,变成了众人面前的授权。
不过回房这事儿还是照旧的,就先不告诉她,给她个惊喜吧!想来她的表情一定会很丰富!
沐昊苍眼前有浮现她刚刚看到他的表情,那么赤裸裸的迷恋,然后忽然就变化了脸色,迷恋不见了,冷静平静,目光如水,这女子有点意思!以后的太子府一定会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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