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马下惊魂

作者:花夏|发布时间:2023-04-17 21:15|字数:3078

顺义三年八月,西关大捷,朝廷结束了长达两年的西关之战,百万雄师班师回朝。顺义帝龙颜大悦,放言要大大犒赏有功之臣,这下杜老爷所在的礼部便忙翻了天。

自杜老爷在寿宴上发话要给两位庶女请夫子后,由于朝廷事务繁忙,本想亲自过问的杜老爷一转眼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杜夫人冷眼看着杜老爷丝毫记不起这事来,又不耐烦三姨娘和崔姨娘隔三差五的来哭诉,便找来罗管家,让他拿了杜府的拜帖请来三位夫子教导杜家两位庶女诗书礼仪。由此杜心怜和杜心愫便收了其他心思,一门心思跟着学习,她二人都知道此机会得来不易,越发倍感珍惜。

这日,杜心悦练完琴,闲来无事,忽然记起前日收了贺珍娘的帖子,请她过去听琴品茶。想到便去请示了杜夫人,得了允许便叫绿意包了礼物带着,又叫罗管家配了轿子并两个小厮跟着,这才出了府。

贺珍娘便是杜允则订下婚约的贺家嫡女,因着和杜心悦熟稔,两家常来常往,即便她和杜心悦年纪相当,还显稚嫩,杜夫人也一眼就相中,赶着给杜允则订了下来。而杜允则在未和贺珍娘订亲前便因她和杜心悦的关系而经常见面,对这个活泼灵动的姑娘很是照顾。后得知两人订了婚约,更是加倍殷勤,贺珍娘对杜允则也是含情脉脉,两人的婚事可谓难得的姻缘。不过既已订了婚约,贺珍娘便不好常来杜府,只好以下帖子的方式请杜心悦上门。

轿子晃晃悠悠出了朝天门,进了祥瑞大街便热闹起来,两侧都是些小摊贩,琳琅满目的物件摆了一溜案子。杜心悦带了帷帽饶有兴致的看过去,等看到一处有卖手捏泥人的,杜心悦便急忙叫住轿子,待停稳后便移步下来,兴致勃勃的挑起来。珍娘一直都想要个泥捏的小人,可每次都遇不到,这次碰巧看到杜心悦便想买一个给珍娘。

挑了十几个各色造型的彩塑小人包好交给绿意,杜心悦见前方还有卖饴糖的,一时嘴馋,便想称上一斤,带去和珍娘一起吃。结果刚走两步,前方便传来一阵嘈杂声,两队衙役一路跑过来手拿执仗驱赶摊贩和行人,逼着街边的小贩全部再后退三米,这下摊贩们几乎要贴着城墙而站。一时街上嘈嘈杂杂,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杜心悦皱皱眉,看服饰知道这些衙役隶属京兆尹府衙,却不知如此蛮横行事所谓何事?

因杜心悦的装扮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所以衙役虽然口气不善,却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叫她们赶紧换路走,这条路已经封了。一旁的绿意催着杜心悦赶紧上轿子,此路不通,再换路走便是。杜心悦点点头,正想上轿,身前两米处便摔出一个年约五岁稚子来,杜心悦认出这是卖桂花糕的那家夫妇的孩子,不知怎么的被衙役一推攘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此时前方已传来一阵号角声,随后便听到震动大地的整齐步伐声传来。杜心悦已能看到前方军队里高高竖起迎风招展的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原字。两旁的衙役见大军已出现,更加压着围观的人不让其胡乱走动。而卖桂花糕的夫妇眼见自己孩子摔在大军必过的道路上,一时急得拼了命要挣脱出来,衙役虎着脸横着执仗死死压着,硬是不叫他们出去抱一下孩子。杜心悦见孩子吓得只会坐在原地嚎啕大哭,心下不忍,便撇了绿意的手,快步钻过执仗,小跑到孩子身边,打算抱他起来。

就在这时,一匹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眼见就要踏过杜心悦。杜心悦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心跳几乎都停了。索性马上之人见路中间有人便死死拉住马,堪堪擦着杜心悦的身侧过去才停下来。马上之人盯了一眼杜心悦,便朝后边队伍前方的将军看过去,见将军点了头,这才重新打马而去。

杜心悦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抱起孩子递给卖桂花糕的夫妇,夫妇俩感激涕零,连连道谢。绿意跑过来不满的瞪了一眼他们,转头对着杜心悦左看右看:“姑娘,您吓死婢子了,有没有哪里伤到啊?”

“没有,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姑娘,您的帷帽掉了。”

刚才一阵忙乱,杜心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帽子掉了,听绿意一提醒才发现帷帽掉在了路中间,估计是刚才被擦身而过的疾风带起来的。

“算了,不要了。”大军已近在眼前,衙役们非常不耐烦的开始催促她们避退。这时轿子已无法掉头,杜心悦只好让两个小厮带着轿子退到一处转角,自己带着绿意站到围观的人群中,等待大军过路。

兵戟泛着冷光,战士的铠甲透着肃杀之气,整个大军寂然无声的穿过闹市而来。杜心悦抬头看向队伍前方一匹黑色骏马上看似将军的男子,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有种被锐利的目光刺穿的感觉。杜心悦静静的看回去,男子面容大半被罩在弧形面具里,只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在外面。两人目光相接,片刻便错开来,一个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一个低头敛眉姿态娴静。

整整半个时辰,大军才算过完路。绿意不待杜心悦吩咐,便急忙忙叫来轿子,催着杜心悦上了轿,脚不沾地的往贺府去了。

这头,男子接过手下士兵递过来的帷帽,眼光一闪,把帷帽塞进座椅里,沉声道:“传令下去,过了朝天门,原地休整。”

“是,将军。”

====================================================================================================首次露面的将军分割线到了贺府,进了内院,贺珍娘早就忍耐不住的迎了出来。一见杜心悦便娇嗔道:“悦丫头真不守时,耽搁这么久才来,说,该不该罚?”

绿意在一旁抢先道:“贺姑娘您不知道,刚才简直吓死婢子了。”接着便噼里啪啦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贺珍娘惊得捂着嘴瞪大眼睛,一把拉过杜心悦,关切道:“心悦你真的没事吗?可别瞒着我。”

杜心悦横了一眼绿意,回头笑意盈盈的安慰贺珍娘:“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贺珍娘仔细打量她半晌,这才放下心来。“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要再这么着,小心我告你一状!”

杜心悦抿嘴促狭一笑:“跟谁告状啊?是和杜夫人还是?????”边说边慢慢后退,“你的允则哥哥?”

“作死了!悦丫头越发不着调起来。”贺珍娘羞红了脸,甩着帕子追上杜心悦,不依的轻轻捶打她。

两个姑娘闹作一团,嬉笑声不断。等闹过了缓下来,杜心悦便把路上买的泥人递给贺珍娘,“快打开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贺珍娘忽闪着大眼睛,听杜心悦这么一说,便期待起来,快速打开一看,顿时惊喜的叫出来:“呀,是泥人”,小心的把泥人摆放到小几上,贺珍娘双眼亮闪闪的看向杜心悦,“真个多谢了,我想要这个好久了。”

两人正说着亲密话,外头小丫头就传话说贺府三少爷来了。贺珍娘望着杜心悦神色复杂,每次心悦过来,三哥必要到场,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只是她和杜府嫡长子订了亲,两家已是姻亲,说什么也不会再亲上加亲,所以三哥的满腹心思注定难以成真。

正想着,贺府三少爷贺章便掀了帘子进来。上来就对着杜心悦作了一揖:“心悦妹妹。”

杜心悦连忙起身还礼,福了福身,叫了声”三哥。”

贺章含着和煦的笑容,又和贺珍娘打了招呼。贺珍娘笑问道:“三哥哥这是打哪来?”

“镇远将军得胜归朝,今个面圣,能去攀关系的都候在了宫外头,左右无事衙门便都放了大假,我便回府来了。”

顿了顿,贺章又转头对着杜心悦道:“说到这里,心悦妹妹今个过来没遇到归朝大军吗?”

“怎么没遇到,还差点成了马下亡魂呢!”

“这是怎么说?出什么事了?”贺章紧张起来,紧盯着杜心悦。

没等杜心悦回话,贺珍娘便把绿意转述的话又对着贺章说了一遍。贺章听完后,也大叹万幸万幸,又叮嘱她一遍下次不可如此行事。杜心悦苦笑着点点头,别人的好意没道理拒绝啊。

“这么说今个我遇到的就是镇远大将军?难怪如此张狂!”杜心悦回想起京兆尹衙役的蛮横,心里便觉得这个镇远大将军有些居功自傲了。

“嗯,此话怎讲?”贺章似乎很吃惊,待听完杜心悦的讲述后,微笑道:“妹妹误会镇远大将军了。大将军一向军纪严明,且严于律己,断不会做出此事的。依我看,此事八成是京兆尹想讨好皇上,又讨好大将军私自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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