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天气虽然燥热,但是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还是感觉不到夏日的威力。吹了一夜空调的地板,也带上了冬日的凉气。
风优玫被吓醒的时候,泪水已经沾湿了睡枕。躺在床上,她一动不动的睁着眼喘着粗气。这已经是五年来的第几次梦到姐姐死时候的情景,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每次梦到,心都像是被人狠狠的剜下一块那样,疼痛的难以忍受。
在梦中,自己紧紧的抱着姐姐冰冷僵硬的尸体,看着凌飞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他对着姐姐总是温柔宠溺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一把狠狠的推开了自己,抢走了姐姐的尸体。
他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戳出一个洞来,他薄情的双唇轻张,带着满满恨意冲自己吼道:“都是你不好。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的。”
是的,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姐姐才会死的。呵呵。风优玫冷冷的笑了,泪水控制不住的又流了下来。
伸手,风优玫狠狠擦掉了流下来的泪水。没有什么好悲伤的,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为了那个男人的这么一句话,不值。
当眼睛终于适应了房间的黑暗之后,风优玫摸索着下了床。脚在碰到冰凉的地板的时候,瞬间来了个透心凉,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伸出双手,风优玫摸着黑,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向着门的方向走去。前面还是一片模糊的黑暗,眼睛只能看到东西的大概轮廓。但是,即使是这样,自己也不愿意开灯。要是一开灯,自己就会想起,凌飞那双冰冷无情的双眸,冷漠的瞪着自己。
他的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他的话在自己的脑海中萦绕――“都是你不好。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的。”
恩,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姐姐才会死的。但是,凌飞,你难道就没有错么?都是因为你,是你得罪了人,连累了我们。说到底,我们都是害死姐姐的罪魁祸首。
泪水,再次掉落。风优玫轻笑着,伸手轻轻的擦掉。
就在她走神的这个空档,一个不留神,脚踢到了身边的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只听到“哐铛”一声,好像是什么掉到地面,被打碎了的声音。
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啊――”风优玫没忍住轻声叫了出来。
没多久,“啪――”的一声,房间突然亮了,繁丽的琉璃吊灯异常的刺眼。风优玫反射性的伸手遮住了眼睛。
手,再次放下的时候,。凌飞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衣,发丝凌乱。像是急急忙忙从床上跑下来的一下,衣襟微敞,一只裤脚卷起。他双唇紧抿,眉头微皱,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
风优玫抬头,平静的斜视了凌飞一眼。这个男人,大晚上的不睡觉,突然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做什么?
抬脚,风优玫就准备绕过凌飞,继续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却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眉头微皱,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的说:“你去哪?你的脚受伤了。”
这个时候,风优玫才注意到。刚才自己踢到的东西,是房间里的唯一的三脚雕花木架。平时,上面摆着一个青色素花的、复古的陶瓷花瓶。白天的时候,林妈总是会在花瓶里插上几支蔷薇。特别是在这个蔷薇盛开的季节,林妈每早都会换上,最新鲜最娇艳的花。只是,每到晚上,自己就会把花扔了。因为,蔷薇是姐姐最喜欢的花。而自己,现在无比的讨厌蔷薇。
而现在,这个平时用来插花的花瓶,已经碎成了无数片,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脚边。自己的脚被刚才掉落下来的花瓶的碎片刮伤了。血,正在不停的往外冒。顺着脚踝,流过脚后跟脚背,滑落到淡蓝色的地板上,泛着妖异而又晶莹的光芒。但是,这又怎么样?
风优玫抬头,一脸冷漠的看着凌飞。浅笑的说:“是觉得我弄脏了你家的地板吗?”
凌飞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看着风优玫不停流血的双脚轻轻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心疼,伤成这样,还在逞强么,向自己示弱一下又不会死。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依靠?
瞬间,他的双眸变得阴沉。抬头冷冷的盯看着风优玫,恼怒的说:“弄脏了地板,你是想擦吗?”
风优玫垂下眼,内心不由一阵冷笑。切,不就是擦个地板吗?自己难道还会怕不成?她无所谓的对凌飞笑了下,装作高兴的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凌飞被她噎的无语,有点薄怒的说:“但是,我介意。”我介意你受伤,介意你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风优玫轻笑着看着凌飞,一脸无辜的问:“是嫌我的血太脏了吗?”凌飞轻皱着眉头,沉默的站在原地。只是静静的望着她,握紧了拳头。该死,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凌飞沉默微恼的模样,让风优玫轻轻的笑了。她眨巴着眼睛,仰视着凌飞。为难的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站在这里不动,也会弄脏地板。动了,也会弄脏地板。呐,凌飞,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她突然抬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一派无邪的说。
凌飞瞅着风优玫这般反应,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撕开一道口子一般,在痛,在滴血。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她,只能沉默。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风优玫突然伸手揪住了凌飞的衣袖,抬头,一脸无助的问:“凌飞,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小优,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久久的,凌飞久久的凝视着风优玫。突然,弯腰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平心静气的说:“我抱你就好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放开我。”风优玫的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自己不需要这个男人的同情,哪怕只是一点,自己也不需要。
凌飞不顾她的挣扎,手紧紧的搂着她,固执的问:“你要去哪?”
风优玫双手揪着凌飞的衣襟,抬起双眸,紧抿着双唇,冷漠的跟凌飞对视着,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凌飞终于打破了僵局。他的目光轻飘飘的从她身上掠过,抱着她就向客厅的方向走去。路过二楼房门紧闭的过道,走下欧式复古的阶梯。穿过空旷的大堂,走到旁边的客厅。
他轻轻的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就在客厅的柜子里一阵翻找。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医药箱,静静的走到她身边。平静的面对她恼怒的神情,娴熟的打开医药箱放在了一边。
他单膝跪在她前面的地板上。伸手,轻轻的拿起了她受伤的脚,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上面除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以外,并没有别的太大的问题。只是她细嫩的脚底,一块瓷片还狰狞的插在上面。
该死。凌飞咒骂一声,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抬头轻声问:“痛吗?”
这个男人,这是在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自己不需要他的可怜,他的施舍。风优玫不停的用力挪动着受伤的脚,就开始挣扎。但是,凌飞的手却像是铁铸的一样,牢牢的把她的脚攥在手里,让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感受到风优玫的挣扎的凌飞,眉头锁的更紧了。呵,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跟自己犟。
不理会她的反抗,凌飞平静的拿起酒精撒在棉布上,轻柔而小心的擦拭着,她白皙的皮肤上裂出来的几个鲜红的口子。
“嘶——”突然而来的一阵,酒精刺激过后产生的钻心的剧痛,让风优玫没有忍住,轻呼了出来。
凌飞的心跟着风优玫的那声轻呼七上八下的,手下的动作更轻柔了。嘴里却还是淡漠的说:“下次走路小心点。”停顿了一会,凌飞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开灯?”
对啊,为什么不开灯呢?风优玫用手玩弄着自己垂下来的长发,目光清浅的落在凌飞的脸上。因为不想看到你的脸,所以就不想亮灯咯。
轻飘飘的,风优玫将目光从凌飞脸上移开,轻松的说:“因为不想,所以就不开咯。”
凌飞静静的抬起双眸,冷冷的盯着风优玫无所谓的脸。心里一阵恼怒,握着她的脚的手忽然一用力,疼得风优玫“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的冷汗都开始不停的冒了出来。
这个男人,难道一点心都没有吗?自己的脚上有伤诶。风优玫抬眼冰冷的看了凌飞一眼,极力的忍住脚上不停传来的刺痛。冷笑着看着凌飞,恶狠狠的问:“凌飞,你干嘛?”
凌飞平静的看了风优玫一眼,云淡风轻的说:“给你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了。
凌飞,你真不愧是个混蛋。风优玫死死的瞪着凌飞,疼得全身冷汗直冒。想说话,但是觉得舌头都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紧紧的咬了一下下唇,风优玫冷冷的瞅着凌飞。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狠狠的一脚踢在他可爱的娃娃脸上。趁着他没有回过神的空档,赶紧把自己的另一只脚收了回来。
就刚才这么一个动作,受伤的脚又是一阵抽筋一样痉挛的疼痛。风优玫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脚,强忍着剧痛闷闷的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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